“你将那日的场景细细的讲来?”县太爷再次的端起了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
王妈用余光瞟了一眼宋家的男人,看到他朝着自己点了点头。仿佛吃了一剂定心丸,她低着头快速的说道:“大人,那日我被宋家男人请到家中。他家娘子要生产,我进行到一半胎儿都出来了。楚神医来了,我看到她来了。而塘西村也有一个产妇生孩子,我想神医的医术肯定比我好,我就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了。”
“哼!”楚玉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县太爷也并没有怪罪楚玉的无理,她的背后也有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王妈,你是说你离开的时候,孩子已经生出来了?活的?”
王妈的身体一哆嗦,而后颤抖的说道:“生出来了,活的!”
“啪!”县太爷再次的拍下了惊堂木,对着王妈大声的呵斥道:“大胆贱妇,你竟然撒谎。来人啊,给我用刑。”
“大人,大人。老妇说的是实话啊!”由不得王妈辩解,木板就噼里啪啦的打了下来。顿时王妈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可是,无论怎么样王妈都没有改口。
县太爷将目光转向了楚玉,有气无力的说道:“楚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半晌楚玉
仍旧没有开声,县太爷拿起惊堂木狠狠的拍下喊道:“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来人啊将罪妇楚玉打入大牢。”
“大人请慢。”
一直沉默着,冷眼旁观这位县太爷的审理过程,楚玉其实脑子里早已转了千八百次,听县太爷想把她关押,她这才开始反击。
县太爷眼睛一瞪:“你还有什么话说?”
楚玉转向那位王妈,轻声笑道:“王妈,你口口声声说当你离开之时,孩子已经平安落地,我来问你,你接生出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王妈愣了一下,本来被一顿酷刑打得她骨头都要散了,脑子里迷迷糊糊,如今被楚玉突然间问了这么一个尖锐的问题,她张口结舌。
“好像,是,是男孩儿吧?”
“你确认是男孩儿?”楚玉眼神一凛,上前一步,逼问她道。
王妈见势连忙改口,“不,不对,是女孩儿。”
她一会儿一变,让县太爷也很不奈烦:“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我当时太紧张了,我没注意看。”
“胡说八道,”楚玉怒道:“若是如你所说,孩子平安出生,那定然全裸而出,你怎么会没看到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我,”王妈一时辩解不出,回头转向宋家男子,二人明显是想要串供,那宋家男子做了一个手势,向她示意是男孩儿,王妈立时斩钉截铁的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是个男孩儿,我还拍了他的屁股呢。”
楚玉不屑的冷笑:“孩子在母亲胎中便已经死亡,生出来便是血糊糊的一片,连胎盘也不曾剥掉,孩子是男是女,这姓宋的也不知道,你居然听他的?”
王妈又动摇了,“哎呀,我记错了,是,是女孩儿。”
好端端一个人,被楚玉愣是给整神经了。
县太爷大怒:“王婆子,你当我这堂堂县衙是什么地方?翻来覆去,满口胡言,来人,把那婴孩儿的尸体送上堂来,看看到底是男是女。”
“不用看了,”楚玉厉声道:“是个女孩儿。”
王妈立时心头一喜:“我就说吧,就是个活生生的女孩儿。”
县太爷目光一凛,面向楚玉道:“她既已说对,那你有何话说?”
楚玉咬着下唇,此时两个人口供全指向她,对她十分不利。
“大人,冤枉呀——”衙门外传来一阵哭嚎之声,堂上的人都抬头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女子,头上缠着白布,被另一个婆子搀着,一路走了进来。
这女子的样子好像几年没吃过饱饭一样,县太爷眉头一皱,“你又是谁?”
女子双膝一屈,跪行了几步上前,哭道:“回老爷,民妇就是那死去的婴孩儿的母亲刘氏。”
县太爷心中多有不忍:“呃,你既然刚刚难产,便好生在家里休养便是,怎么无端的跑到堂上来喊冤?你家孩子的冤屈,有你丈夫帮你讨要,你就安心回家吧。”
刘氏回头望了一眼楚玉,哭道:“大人误会了,民妇拖着这个病重的身子过来喊冤,并不是替我那苦命孩儿喊冤,而是为了这位楚大夫喊冤。”
那宋家男人一听,立时大骂起来:“你这疯婆子,怎么在这里胡说八道?这婆娘没有医德,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居然敢替她叫屈?”
刘氏满脸泪痕的转过头,抽噎着望着他:“当家的,你到底有没有人性?若是没有楚大夫,我早就死了?”
“你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回去,再出来胡说八道,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你以为我怕吗?”刘氏咬碎了满口银牙:“当时我虽然半昏迷,但是我听得一清二楚,楚大夫明明和你说过,要么保大,要么保小,你半点不曾犹豫说要保小,全然不顾我的死活,你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去赌,输得一个子不剩,家里已经断粮十几天了,我即将临盆,你不但不想着出去赚钱买米,却要在这里借机敲诈,你,你还算是个人吗?”
历数了一遍这姓宋的恶行,连县太爷听着都觉得过份。
宋家男子觉得丢了脸,气得冲过去想要揪住刘氏的头发,却被搀着刘氏的女子一把推开,众衙役纷纷敲响杀威棒,“威——武——”的声音一响,他立马不敢吱声了。
“楚大夫,”刘氏哭道:“楚大夫,我能有命活过来,真是拜你所赐。我无以为报,只想替你说句公道话。”
楚玉欣慰的一笑,公道自在人心,只要她楚玉问心无愧,老天自然会帮她。
县太爷频频颔首,“既然苦主都已经说话,那此案便就此了结了吧。”
姓宋的当时脸就黑了:“大人,大人不可草草结案,我宋家受此冤屈,白白丧了一条人命,大人若是放了这个凶手,与草菅人命又有何分别?”
县太爷气得直哆嗦,站起身来把惊堂木拍得噼啪作响,“胡说八道,你借机讹诈,冤枉好人,还敢污陷本官?本官来问你,你输光家中的钱财,此时却有这么多金银在身,你可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