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暖站在洗手间的盥洗台前，心情糟糕透了。

“你可真丑陋！”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狠狠骂道。

水龙头被开到最大，她将‘哗哗’的流水接在掌心，一遍遍的浇在自己脸上。

冰凉的触感，让她的思维，更清晰了。

一想到叶昌民那张慈祥的面孔，想到老人说的那些话，她的心就堵得慌。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她揩了揩满脸的水渍，看着面色苍白的自己，不停的摇着头。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一切的一切，都错了。

她不该签下那份合同，不该陪着楚北宸演戏，更不该欺骗对她那么好的叶老。

趁着一切还来得及，她要告诉叶老真相！

这样想着，浑身像是有热血上涌，支撑着她，催促着她，去做一件正确的事！

苏向暖心潮澎湃的打开门，却赫然看到楚北宸站在门口。

男人的那双眸子，冰冷无情，像是两把刀子，冷冷瞪着她：“你想干什么？”

“我……”

苏向暖下意识的有些害怕，不过倒也没退缩，一脸坚决道：“我不想再陪你演下去了，我要告诉叶老真相！”

“什么真相？”

楚北宸出奇的平静，像是早就猜到了苏向暖要做什么，淡淡的问道。

“我要告诉他，我不是他孙女。”

“然后呢？”

“然后……然后……”

苏向暖结结巴巴的，突然被问住。

“然后你再告诉他，他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的亲孙女，已经被你一脚油门给撞死了？”

“我……”

男人勾着好看的唇，冷哼一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叶昌民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伴随高血压，这二十年，他的孙女，是他活下去的希望，你知不知道你所谓的真相，就是他的催命符？”

“……”

苏向暖低着头，心不断往下沉。

“我能理解你来自社会最底层那廉价的同情心，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同情心是最一文不值的东西，只会让你变得更廉价，更愚蠢！”

男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刻薄的字句，和苏向暖在医院初见时一样，扎得她肝儿疼。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那我该怎么办嘛！”

苏向暖烦躁的揉弄着头发，抓狂的吼道。

她好像陷入了一片沼泽，明知底下是深渊，却又无力脱身，这感觉……太崩溃了！

楚北宸看着那头被女人揉得如同鸡窝一样的长发，不觉有些好笑。

她负气抓狂的样子，像极了撒娇耍泼的孩子，一点也不矫揉造作，真实得让他有些心动。

他下意识的伸手，替她将那头乱发一点点理顺，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轻哄道：“乖乖当你的叶家小公主，把叶昌民哄得开开心心的，就是对他最大的好。”

“可我这是在骗他，我良心上过不去，我……”

“至少，你的存在，能让老爷子多活几年。”

楚北宸看着女人变化的神情，知道这个理由，足够说服她，又继续道：

“你是孤儿，需要一个家，而老爷子又需要一个孙女作为精神支撑，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我总觉得，这样不对！”

苏向暖愁眉苦脸的，还是有点纠结。

楚大总裁的耐心，正一点点耗尽。

他将自己的手，从她那头柔顺的发丝上拿下来，英俊的脸庞，布满寒霜，“女人，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不然你的朋友，随时会因为你那廉价的同情心而陪葬！”

“不可以！”

苏向暖一时情急，拽住男人的胳膊，激动道：“你不准伤害我的朋友，不准！”

“只要你足够听话。”

“混蛋，你又威胁我！”

苏向暖气得直跳脚，想要告诉叶昌民真相的那股冲动，也瞬间蔫儿了。

她松开男人的手臂，垂头丧气道：“我答应你，会听话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唔，这才乖。”

楚北宸得逞的一笑，掐了掐女人的下巴，有种‘征服’的快感。

这种‘快感’，比事情本身更要有趣，他几乎快要迷上这样的感觉……

须臾，他收敛起短暂的放松，表情严肃：“我要离开一阵子，这段时间，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离开？”

苏向暖眼睛一亮，竟有种要欢呼雀跃的感觉。

耶耶耶，这家伙终于要消失了，她终于不用再面对他了，连忙点头如捣蒜：“放心放心，楚大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定尽心尽力扮演好傀儡的角色。”

“怎么，你就这么盼着我离开？”

“嘤嘤嘤，小的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

楚北宸看着女人那小样儿，心不自觉柔软，恶作剧似的，将她厚厚的刘海揉得乱七八糟。

大概是和苏向暖这样简单的人相处，自己也会跟着放松。

一向警惕的楚北宸丝毫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他和女人的一言一行，早已被一个少年尽收眼底。

少年一身白衣，嘴里吊儿郎当的叼着一根杂草，表情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