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一小勺粥,吹了一口气就放到她嘴边,轻细的声音跟她说:
“金沙,来,吃点粥,昨天你几乎都没有吃东西,一定饿了。”
拿着调羹的手僵住了,她不肯吃该怎么办?真要再次灌她吗?
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艾晓晴慢慢张开嘴,主动把调羹里的粥吃进去,轻轻咀嚼一下就吞进肚子。烈王凝结成冰的心顿时融化开来,也欣喜,挑起另一勺粥放到她嘴边:
“再吃一口。”
她又一次张开嘴吃了进去,烈王继续小心翼翼地喂她。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潜入他的心里,比任何一次都强烈,到了一定程度,那就是一种幸福,从未有过的幸福。原来细心呵护着她,他会得到更多。
喂她吃完一碗粥,烈王觉得心里满满的。
“金沙学乖了。”
称赞她,露出微微的笑容,从未有过的笑容。
“你有看过《盗梦空间》吗?里面有个人拿着枪指着自己的头说,如果这是梦,那么我应该死掉,死了走可以走出去。”
艾晓晴似乎在回应他,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虽然不知道说什么,听起来也好生怪异,但烈王很是欢喜。
“外面空气很清新,本王带你到花园走走。”
已意识到她一直呆在寝室里对她的身子不好,像个温情的老公邀请她。可这一次她没那么乖,躺下床背对着他,合上双眼又进入了茫然的状态。烈王觉得她应该还困着,帮她盖好被子就起身离开。
寝室与浴室相连,仅有一扇小门相通。
黄昏,一切都显得很静。浴室里飘散着层层白雾,宽大的澡池由一屏风隔开,温水上飘浮着红色的花瓣,散发着阵阵清香。
艾晓晴仍然是坐在床上,可是很安详。她把米修送给她的金牌握在手心,旁边的手机正播着歌,优美的歌声通过耳机传入她耳里。
“王妃,可以沐浴了。”
两名侍女站在床边,不敢大声说话,她们都知道王妃遭受了很多伤痛,情绪不稳定,很容易受到惊吓。
艾晓晴掀开被子下床,没有穿鞋直接走到妆台前,上面是她的包包。
“出去。”
“是。王妃要起浴就叫奴婢来更衣。”
侍女离开,关上门。
轻轻拉开包包的链子,手伸进去,取出一把小刀子,是她用来削彩笔的。
于是,拿着手机,金牌还有刀子,拖着金色长裙一步步走进浴室。
绕过屏风跪在浴池边,播放米修制作的视频,一张张照片在屏幕上切换,每一张都是两个人的笑容,两个人的幸福。
“爱我,非你莫属,也许笑着哭,但那人是你所以不怕苦……”
《非你莫属》这首歌也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她要带着她跟米修的美好回忆离开这个梦。
看完视频,继续播放着歌曲。在歌声中死去,应该不会那么痛。
于是,手机放在浴池边,脚伸进水里,小心翼翼地坐下去,靠着池壁。
如果是梦,死了就可以得到解脱。
这个梦里,几次要死去都死不了,这一次,她会让自己死去,得到解脱。
也许走出这个梦要面对的将是米修烧焦的尸体,但她宁愿守着他的尸体。尽管是一具尸体,也是属于她的米修。
右手紧握着金牌,左手拿着刀子,刀子很锋利,只是轻轻一划,手腕就溢出鲜血,滴落入水中。
她知道,割破的手腕放在水中,血就不会凝止。
于是,手垂入水中,丝丝鲜血轻轻飘溢出来,渐渐融于水中,染红一大片。
一次次被那个恶魔肆虐身体,感觉全身都是污秽的,也许自己的血水能洗去身上的污秽,她要干干净净地回到米修身边。她脸上似乎有一抹笑容,淡淡的,映衬着她的安详。
血继续溢出来,她的面容渐渐苍白,呼吸越来越弱,纵使在温水之中,也感觉了身体的冰冷。
头轻靠在池壁,倾听着歌声,面容依旧安详,无惧死亡。那金牌还握在手中,有米修为她夺下的金牌在身边,她不畏惧。
“王爷,王妃在沐浴。”
烈王特意前来询问她没有没用膳,侍女守在寝室外。
“她用膳没有?”
“还没。王妃说想沐浴。”
推开门进入寝室内,坐在桌子旁,静候她沐浴。
窗外,已不见夕阳,最后一道霞光从寝室里渐渐退去,夜悄悄来临。
烈王倒下茶水,杯子刚放到嘴边整个人突然僵住,他仿佛闻到了丝丝的血腥味。不是仿佛,就是血的味道!他厮杀无数,血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金沙!……”
慌忙起身向着浴室大叫,声音恐慌,她是在浴室里自杀。她要自杀,她跟他说过,如果这是梦,那么我应该死掉,死了走可以走出去。原来那句让他欢喜的话预示着她的死亡。
浴池中,血红的水飘着红色的花瓣,歌声还在她耳边回旋着,而她已听不见。
“金沙……”
进入浴室,她的头部正浸入水中,瞬间就看不到她的影,只是血红的水面,飘着红色的花瓣。
“金沙……”
慌忙跳下浴池,抱她上来,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呼吸。水还是热的,可那热气一散,就是她冰冷的身体,冷到他心里去。
再次痛心地看着她,血水湿透了她的全身,金色的衣裳也是血红的,他惊慌失措,只能紧紧抱着她,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金沙,金沙……”
大声叫着她,希望她能醒过来,可那只是他自己骗自己,满池的血水怎么可能醒得过来,她本来就很虚弱。
她醒不过来了,这次醒不过来了。心里一股强烈的感觉,她会死去,不是他折磨她而死,而是她割脉自杀。不管怎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金沙,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再伤害你了。你醒醒好不好?”
嘴贴在她耳边,以“我”的口吻跟她说对不起,要说千遍万遍对不起,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救她,再一次救她,一定要救活她。
她割破的手腕已流不出血,但深深的割痕触目心惊,他用自己的袖子轻轻挽住。他知道那伤口很痛,轻轻挽住也许不会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