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在床上凝神听着,虽然听不到任何的声息,可是他就是知道此刻她在哭,一定在哭。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谁让她当年嘲讽我,现如今还敢不听我的命令,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错了。
只是心里越是这么想,他就越烦躁,不停的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闪身出了帐篷。
“展云飞!”
猛然出现的黑影吓的展云飞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
“老七,怎么是你?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贼人闯到了我的帐篷里来。”
公子朗裕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坐在一旁的桌子上。
“你这么早就来了,是不是也等不及了?”说完这话他点燃了屋内的烛火,待看到公子朗裕脸上的表情时,顿时一愣:“老七你在生气?谁惹你发火了?”
“啧啧啧,能把你这万年不变的脸气成这样也是少见。发生了何事?说来听听!”
“什么也别问,现在立刻跟我去冯大年的帐篷顶上趴着!让你一次看个够!”
“啊?”展云飞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烛台,跟着他走了出去。
武功高强的人能根据方圆周围的呼吸来确定是不是有人,但若是有了这敛息大法,即使武功再高的人也无法察觉。只是这敛息大法只有老七会,现在老七竟然主动要求带他去?虽然他刚才和老七打赌,但是按照他的性子,宁愿到时候补偿他也不愿意做这事的。
这可不是老七的风格啊,不科学!绝对不科学!
月朗星稀,二人穿着夜行衣悄无声息的趴到了冯大年的帐篷顶上,公子朗裕施展敛息大法,将二人的气息彻底隐去。
冯大年的帐篷里此刻只有一盏小小的烛火,微弱的光亮看起来和外面那些被篝火映射的篷并没有什么不同,二人凝神看着。
冯大年不停的走来走去,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个仙风道骨模样的人,此外还有一个侍奉的小厮。而在他们的面前跪着晚上赏赐给他的那些女子。
这分明是审问犯人的架势啊,本来不想看的公子朗裕赶紧凝神看着。
“说还是不说?”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刺耳极了,正是出自那游方道士之口。
“嘤嘤嘤!”几名女子微弱的哭泣声传来。
声音不出门,公子朗逸和展云飞对视一眼。声音不出门,是几十年前一位杏林圣手创立的,用一百零八根银针刺中人体的一百零八个穴位,便可以将人的触觉麻痹,声音压制到最低。即使再痛发出的声音也不会被门外的人听见。创立之初本来是为了减轻病人的痛苦,没想到竟被他们用在了这里。
幸亏他们这个时候来了,否则再晚一会便看不到了。
“想不到吧?”冯大年得意的道,“你们费尽了心思来找七皇子申冤,却阴差阳错的又被赐给了我,连老天都在帮我。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死在本大人手里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没八百,我想你们肯定不想试试。”
可恶!
展云飞整备出手,却被公子朗裕察觉,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其中一个女子道,这声音听起来倒是刚烈,充满了宁死不屈的意味。
“是吗?”这游方道士上前,从怀里取出了一根银针。
“那便从你开始吧!山人的声音不出门是会降低人的痛苦,可若是这一针扎在你的眼球上,不知道痛苦会不会减少啊。”
这银针在灯光下闪着银光,饶是他们二人在帐篷顶上看着也觉得渗人,更别说扎进眼睛里了。这游方道士好大的胆子!
“你……”这女子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似是害怕极了。
可恶,展云飞暗道一声,身体一动就要下去救援。他最喜欢女儿家,也最见不得女儿家受苦,这种银针扎进眼睛的事他决不能袖手旁观。
公子朗裕察觉到了,适时出手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点。展云飞顿时动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只能用眼神抗议。
公子朗裕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趴着凝神看着。
眼看着银针扎进了这女子的眼睛,展云飞急的掉出了眼泪。
“啊!”
刚才那名被扎眼球的女子痛苦地倒在地上,不断地呻吟着,虽然声音十分的小,但是也能听出来,此时她极为的痛苦。
“允儿!允儿!”
其余几名女子焦急地叫道。上天给了人脾气和怒火,可惜这些东西不能对旁人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如果能,怕是此时她们的怒火已经将整个红土村燃烧殆尽。
老七!放开我啊!展云飞在心里暗暗地道。
“山人劝几位姑娘还是配合的好,我的声音不出门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即使几位喊得再大声也不会惊动帐篷外的一兵一卒,更何况七皇子。”
“大人,我说!”终于有一个女子忍不住了,扑通一声倒地。
“小小,你疯了?你怎么能……”
“啪!”这小厮一巴掌将说话的女子打倒在地,扶起了要说实情的女子。
“大人,”这名女子虚弱地道,“东西就在……就在……”
眼看她支撑不住,游方道士赶紧上前,手里的银针迅速出手。
“先生来不及了!”这小厮摸了摸她的鼻息摇摇头道。
“真是没用!”游方道士收回了银针,看着剩下的女子们,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还是不说?”
“你……你……狗官冯大年,你勾结江洋大盗杀害帝都主使李明宇,你不得好死。”
“是吗?”冯大年忍不住上前,“那我便让你死在我前头。”
“咔嚓”一声,这女子的脖子硬生生的被他捏断,就这么断了气。
可恶!
展云飞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只能在心里给冯大年判了死刑。
“说还是不说?”冯大年看着另外一名女子道。审问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已经没有了耐心。
“说……我说……大人,那东西就在老鸨的儿子手上。”
见撬开了嘴,冯大年大喜,赶紧问:“那老鸨的儿子呢,可是跟你们在一起。”
“奴婢不知!”
“不知?”冯大年本来对她期望很高,没想到她竟来了一句不知,不由得怒从中起,“很好,你也可以去死了!”
话音才落,冯大年干脆利落的捏断了她的脖子,并且内心毫无波澜,冷漠的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到你了,说还是不说?”
“我不知道!”这女子十分刚烈,猛地一咬舌,自尽在了他的面前。
“冯大年!”不等冯大年开口,下一名女子便主动喊道。
“如你所愿,我告诉你,那封信就在我们几个这里。老鸨的儿子也的确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能躲得了你这么长时间,就能继续躲下去,有本事你到阴曹地府来找我们呀。”
“可恶!”冯大年低吼一声,瞬间出手灭了她,看着剩下的两人,抓狂地道:
“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肯说,说啊?”
“大人别冲动,小心被外面的人听见。她们不肯说也无妨,杀了便是,如今已经知道那封信在老鸨的儿子手上,而他也在这红土村,不愁找不到。”
游方道士说完他身旁的小厮便出手,消灭了剩下的两个人。
冯大年在游方道士的安抚下坐在了凳子上,压下了心头的怒火,道:“先生说的是,明日我便派人去红土村寻找那老鸨的儿子。”
“大人,何须明日?不若今晚,越早越好。如今七皇子在这里,晚一分找到就多一分危险。鹤州的将士们还得仰仗您,若是您倒了,他们可怎么办?”
“唉,先生说的是啊。不为了冯某个人,也得为了这鹤州的几十万将士啊!有本领兵在,他们才有了这太平日子过,如今七皇子一来便有了一场大仗,照这样下去,我燕朝的将士们哪里还有安宁日子过?”
说罢,掀开了帘子,对着外面守卫的士兵吩咐道:“去!命令秘密小队出发,寻找红鸯院老鸨的儿子。”
被冷风一吹转头进来的冯大年,立刻便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先生,快用化骨粉吧!味道太浓了!”
“大人,扔到外面去即可,明日一早还要带着她们去见七皇子,化骨粉如何用的?”
“先生,这……这怎么行?”
他们杀了这些女子,还牵扯到了主使李明宇,若是被七皇子察觉,他还有活路吗?
“大人莫急,听山人把话说完。主使李明宇出身于官宦之家,年轻有为,深得皇上信赖,被派到鹤州却莫名失踪还成了悬案。朝中那些大臣们定然对此颇有怨言。若是您查出来了岂不是立一大功,还卖了李家一个好?”
“啊?先生这话何意?”冯大年惊讶地看着他,李明宇明明是自己命人杀了的啊!
“大人误会山人的意思了,人已经死了,这个真相嘛!还不是由我们说。”
说罢,对着冯大年耳语了几句。
冯大年一听,十分高兴,赞叹道:“先生好计策!”
“大人过奖!时间不早!还请早些休息吧!”
“先生慢走!先生慢走!”
松先生果然是奇人,竟然能想出这么妙的法子,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