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妮赶回那栋宛如城堡般的建筑群已经6点半了,外面漆黑鬼魅,可里面却是宛如白昼般璀璨耀眼。
林妮刚迈入大门槛,余光稍稍一瞥就可见坐在大厅沙发上的顾奕爵。
坐姿优雅,但存在感实在太强,促使整个大厅上空都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许久他才侧目睨了她一眼,语气慵慵懒懒的却让她心尖直打颤:“原来你还知道回来啊?”
林妮直感脊背骨一僵,酝酿了一下情绪,嗓音温软地表明了一下态度:“顾少,我错了,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
李管家见场面气氛尴尬,立马过来打圆场:“我想妮儿小姐,还没吃晚饭吧,先吃饭再说。”
林妮压根没什么胃口,怯怯地瞥了一眼某位正主,见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这才敢去往餐厅那边。
李管家这会儿才发现她手上提着一个礼物盒,只以为她是为了少爷而准备的。
林妮将礼物放下,瞥见对方的目光盯着礼物盒上。
似是明白了什么,稍加解释了一下:“李叔,这个是替我爸买的生日礼物,明天我要回家一趟。”
李管家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妮儿小姐,晚上想吃什么?”
林妮兴致索然地开口:“李叔,我喝点粥配点小菜就行。”
李管家若有所思多问了一句:“要不然我让人再做些别的清淡的?”
林妮感激地冲他笑了笑,低声问及:“李叔,不用了,我今晚确实没什么胃口。对了,顾少吃过晚饭了吗?”
李管家轻声告知:“少爷没回来吃,许是在外吃了。”
由于一路上心急火燎的,林妮这会儿觉得头又晕眩了,关键还有一件要与某人商量。
今晚已经惹他生气了,明天回家那事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管家端着晚餐来时,见林妮精神不济地埋头趴在桌上。
放下托盘,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
“哎呀,妮儿小姐,你该不是发烧了吧?”
林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地望了一眼见顾奕爵还坐在沙发上。
压低了声音拜托对方:“李叔,我没事,等我喝点粥再上去睡一觉就好了。”
李管家考虑了一下:“那我等会儿给你煮一碗姜汤。”
林妮勉强将一碗粥喝了下去,眼下她只想上楼躺下,连澡也不想洗了。只是她没有自主选择睡哪的权利。
迈着小碎步缓慢靠近沙发那,颓废地耷拉着脑袋,态度诚恳地请示了一下某人。
“顾少,我今天能不能一个人睡客房?”
顾奕爵目光淡淡地侧移到她的脸上,薄唇轻启:“给我一个理由?”
与他深邃迷人的眸子一对视,林妮只感心头突突狂跳着。
如果她说是因为身体不舒服,那么可能会得到他只言片语的关心吗,还是更直接明了的饱尝他的冷言冷语的挖苦。
“你生病了关我何事,要不是你乱跑会生病吗?”
林妮快速将那个脆弱的想法甩了出去,风轻云淡地一带而过:“顾少,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说完她神色暗淡地转过身去,刚想迈上楼梯。
猝不及防,他的嗓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冷风拂过耳畔,卷入她的心窝内:“站住,你刚刚回来手上拿的是什么?”
林妮惴惴不安地攥紧了掌心,想着早晚还是要开这个口。
“顾少,那是我给我爸买的生日礼物,明天我要回家一趟,请你允许!”
她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缓慢转过身来,面对坐在那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顾奕爵那张极致俊美的脸庞,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温情之色。
“下午你擅自做主的事,我还没原谅你,现在还要让我特赦批假给你,真当我这儿是做慈善事业,一次次地纵容你到底?”
这些无情的话语,毫不留情扇在她的脸上与心上。
她几乎快要站不稳了,心上宛如压了一块大石头,酸酸胀胀的感觉缠绕不散,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也许打从她选择这条路,主动招惹他,在他眼里她就是低贱的。
现在他会如此,看来也是她自找的。
是她自命不凡,大错特错了!
林妮落寞地垂着眼帘,不再看着他,兀自说着:“顾少,不管你同意与否,我明天是一定要回去的!”
顾奕爵眉心狠狠地一蹙,不知从哪冒上一股火,蛮横地摔落出口:“你真是有本事了,你看我不同意,你能走出这个大门!”
林妮死死咬着下唇,心底的酸涩快要淹没她的理智了,她执拗地扬起头来,毫无惧色的与他对峙到底。
“那么烦请顾少把我的手脚绑了,或者砍了吧!”
痛快搁下这话,她也不再停留,疾奔上楼。
每迈一步,脸颊上的泪水飞落而下。
李管家端着生姜糖水出来时,却瞥见客厅内只剩下了顾奕爵一人。
而且刚刚隐约听到了什么激烈的争吵声,现下撞见少爷面色阴沉地伫立在那,一切显而易见。
少爷又没控制住自己毒舌的嘴巴,适得其反把妮儿小姐真给惹伤心了。
适才下午回来那会儿,少爷一进门就没见到妮儿小姐,还顾左右而言他地询问了他。
事后,又特意坐在客厅里,那电视里在放着无聊的节目,他也干坐在那坐了一个多小时。
明明是多好的机会,怎么就弄成这般了!
李管家也明白幼年发生的事,对少爷影响极大,造成了他不善与人相处的孤傲性子。
可与女孩子相处,适时的温柔还是很有必要的。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将人家吓跑了!
李管家觉得为了少爷今后的终身幸福着想,现在很有必要对他点醒一番。
他忙生姜茶水端了过去,意味深长地开始教导起来:“少爷,你刚刚的态度确实有点过了,妮儿小姐应该是发热了,她强撑着没让我告诉你!”
顾奕爵阴郁的目光落在冒着热气的生姜糖水上,蓦地顿了顿。
脑海里回想起一件要紧事来,她当陶安欣的替身,负责的就是落水戏。
李管家见他的神色似有松动,忙继续循循善诱道:“妮儿小姐,只身一人在外确实不容易,眼下生病了也没个贴心之人关心,也难怪会气糊涂了顶撞你!”
顾奕爵幽深的眸底闪现过一抹慌乱,抿了抿薄唇温言交代:“李管家,你上去看看她,把这个端上去!”
李管家暗叹一声:少爷,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转而示意:“少爷,要不然你亲自端上去,这样才更有诚意啊!”
顾奕爵蹙了一下眉头,倨傲地敲定:“我对生姜过敏,就这么定了!”
话毕,长腿一撩先一步往楼上而去。
李管家望着他慌乱的身影,玩味地笑了笑,重新端起跟着上楼。
二楼客房,林妮刚刚实在是太伤心,一头冲了进去,蹲坐在地,趴在了床上痛哭起来。
本来她不应该如此软弱,为了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人而伤心。
可此刻她真的身心俱疲,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哭到最后,不免开始口无遮拦。
“顾奕爵,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帅了一点,脾气这么臭,谁受得了!大不了,我再去找个新目标,姐不稀罕你了!”
骂骂咧咧到最后她渐渐睡了过去。
驻足于走廊上的顾奕爵,听到了那刺耳的哭泣声,到最后演变成这个女人,竟然想红杏出墙。
李管家跟在后面,睹见他脸色越发不对劲,忙劝阻:“少爷,这不过是妮儿小姐一时说的胡话,你切勿当真啊!”
怒火中烧的顾奕爵狂暴地拧开房门,刚想将某个不要命的丫头,揪起了一顿教训。
再触及对方孤零零地坐在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看起来那般柔弱。
直到看清了她整个小脸,红彤彤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唇瓣上还渗出了血,足见是真的伤心了,对自己都下了狠口。
囤积在胸腔里的那股气焰,无形之中不知道散到哪儿去了。
李管家将托盘搁下,轻轻带上了房门。
顾奕爵只僵持了一会,躬身而下,打开双臂,将某人轻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凝着她黏糊糊的小脸,目光微微闪烁,终是不顾及掌腹轻覆上她的额头,手里的温度确实有点烫。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随即起身去往了洗手间。
取出一块毛巾来,替她擦了擦小脸。
由于发烧,肤色白里透红,分外惹人怜爱。
他静默坐了一会儿,见她睡的还算踏实,这才离开了房间。
又打了一通电话,吩咐下去找个女佣过去看着她。
他对照顾人确实不擅长,刚刚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底线了。
他也没弄明白,本来是想痛扁她一顿的自己,怎么到后来转变成去服侍她了。
林妮睡到半夜醒来,喉咙里口干舌燥的。
她迷惘地寻觅着,居然发现床头有个保温杯,打开一闻居然是生姜糖水。
“咕噜噜”喝了许多。
再而又晕乎乎地躺了下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时发现头已经不疼了,就是鼻子稍微有些堵塞。
许久她才留意到,她睡的是次卧。
昨晚她惹毛了某人,他一副要打要杀穷凶极恶的模样。
后来居然没有再火冒三丈地虐待她一番,也是新奇事了。
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昨晚已然放过狠话的某人,会轻易放她离开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