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亡了之后,衙门变警暑,燕小六也跟着变成巡捕了。
这家伙,小个儿不高,小胳膊小腿,小脑袋瓜,小鼻小眼小嘴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我是兼职的仵作,现在应该叫法医。
每次有事都是小六子来找我,他有个习惯平时来找我玩,都是穿便装。
只有公事,才会穿制服。
今天他就是穿着制服来的,不会又出什么命案吧。
不等我问,小六子已经是开口:“走,快走!”
这可不是小六子一惯作风,,每次来他都是不紧不慢的。
死人这种事,对别人可能是天大,对他来讲,就是工作。
今天这么急,根本是出了大事。
我将书收起在袖子里,拿着工具跟他出门。
门口居然停着辆汽车!
我们这一共也几台汽车,这台肯定是他们局长的。
他们局长平时自己都舍不得,今天能把车派出来事不小!
我又问是什么事,小六子也不答话,强行把我推上车。
“别问,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小六子很少我和这么严肃,这让我越发感觉今天的事不简单。
对于仵作的工作,我还是比许有信心的,不管怎么说《洗冤录》比《阴符经》好懂多了。
虽说都是古人的写的,但《洗冤录》用的口语,接近于白话。
再者从小我就跟着父亲做尸检,不像术数、符咒都是听说,从来没实际动过手。
昨天给小倔驴去尸毒,也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的事。
汽车就是快,不到十分钟就到地方了。
很快汽车在一栋大宅子门前停了下来。
大门的牌匾上写着“洪府”二个大字。
洪府的主人是本县第一大乡绅洪振生,我没想到出事的居然是他家。
“一会儿少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小六子神情紧张地说道。
在本县就是县长也得看洪振生的脸色,巡捕房的探长在他面前屁都不是,就别说小六子了。
进了院子就有人迎了上来,我知道此人是洪家的管家洪福。
别看只是一个管家,平日里架子大的像县长,从来不拿正眼看人。
今天却不同,满脸都是焦急之色,见我来了连忙跑过来。
“陈小师傅,快里面请老爷与金探长都在等你。”
穿过几层院,来到一个跨院,门口站着持枪巡捕,看意思是在把守什么。
洪家到底出什么事了,搞这么大的阵式?
进了院子我才知道原来这里是个祠堂。
祠堂的门关着,洪振生与金探长站在祠堂门口。
小六子先跑了进去,在金探长示意下将门推开带着我进了祠堂。
一进祠堂我就看到里面停着一具棺材。
按我们的这习俗,有人去世会在大门上挂上黄纸。
可我刚刚来的时候,上门上却什么都没有,这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有什么怕别人知道的隐情?
燕小六向我招了招手,我俩合力将棺材推开。
当我看到棺材里的情景,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不是我胆儿小,而是眼前的一幕太过恐怖。
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可怕的是尸体的头部,像是被摔烂的西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个人脑袋。
头骨是人类最坚硬的地方,居然被砸成这样,这得是多大仇怨才会下这么重的手。
“看出什么没有?”小六子悄声问。
我没说话,仔细观察起尸体。
除了头部之外,身体其它都完好无损。
双手半握,好像生前抓着什么东西。
衣服的袖子上满是凝结的血渍,从凝结的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五个时辰左右。
这样排算应该是昨晚子夜前后出的事。
“看出什么没有?看不出别逞强胡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金探长与洪振生出走了过来。
说话的是正是金探长。
我看出来,他对我并不信任,这也不怪他。
毕竟我这么年轻,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嘴上没毛的半大小子。
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想证明自己。
想了想开口道:“他是自杀!”
小六子都惊了。
“小枫别胡说,自杀能把脑袋砸成这样?”
小六子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一般人自杀都会选择上吊、跳河等等。
都是比较痛快的方式,或者是用刀抹脖子、割手腕。
把脑袋砸成这样,绝对不是一次可以完成的。
我也看了死者的手,白白嫩嫩的像个女人,更不可能做到。
而且从伤情上看,绝对是反复用钝器击打造成的。
可以想像这样一个诡异的画面,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手中握着把锤子,不停的砸向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直到脑袋被得砸烂。
一般来讲头部遭到重击后,就会昏死过去。
就算不昏死过去,也会出现头昏目眩、四肢无力症状,根本就没办法继续完成自杀的行为。
尽管这么多不可能,但我还认定他是自杀。
“说说你的依据。”
我看向金探长,指了指尸体的衣袖,说出我的依据。
血迹呈雨点状,说明是喷射上去的,这是双臂上扬砸击头部时形成的。
而衣襟上的血却是条状,说明流下来形成的。
死者双手成半握拳,表明他死前手拿着东西,如果不是自杀那就是在与人搏斗。
可他的身上除了头部之外,并无打斗留下的痕迹,所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自杀。
其实我敢咬定是自杀,还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如果不是死得蹊跷,洪家也不会秘而不宣。
当然这一条我不是会说给金探长的。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金探长夸了我一句,转头向看洪振生:“洪老爷,你看下一步,我们?”
洪振生五十岁上下的年龄,穿着件黑绸的大褂,此时满脸都愁容:“先等等,今天麻烦金探长了。”
我明白这是就是送客的意思,出门时管家拿出几块银元塞到我手里。
叮嘱道:“出去别乱说!”
我点点头,干我们这行嘴严是必须的。
回去可没车送了,我只能背包与小六一起往回走。
“你真行,打死我,我也不敢说是自杀,用锤子砸脑袋,砸成那样,想想都觉得疼!”
小六子呲牙咧嘴地说道,好像真有人用锤子砸他的头一样。
“他是洪老爷什么人?”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