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自己今天又闯祸的缘故，回到房间，顾衍又是爱答不理的。

司淼好几次想找人说话，但话到嘴边就说不出了。

到了夜里，已如往常一般，司淼睡在外间，顾衍搂着豆豆睡在里间。

以前到不觉得分开睡会怎么样，可今晚她却觉得中间隔着的这一米就像是一条鸿沟。

司淼在黑暗中微微叹口气，总归是夫妻，同床共枕才对嘛。

司淼翻了个身，接着月色看向里间，定下了一个小小的目标。

为了爬上顾衍的床而努力！

躺在里间的顾衍好像没睡着，司淼已经看着他翻动了好几次身子了。

司淼咬咬牙，小声的唤道：“顾衍，你睡着了吗？”

……

片刻的沉寂过后。

顾衍几不可闻的回应了一声：“没有。”

司淼把睡觉前几次想说没能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我从没想着要离开你和豆豆，你能不能别总想着……休我啊。”

顾衍轻咳一声，有些无奈：“我几时想着要休你了。”

“就算和离也不成！”司淼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她觉得这么说会很自私，可却是她的真心话。

这让司淼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男人动了心。

“不会的。”顾衍沉默了半晌，给了司淼答复，“别想那么多，快睡吧。”

仔细听的话，能听得出来顾衍的声音有些颤抖。

司淼很快就察觉到了顾衍的不对劲，连忙坐起来掌灯，拿着烛台走近里间。

便看到顾衍蜷缩在被子里微微颤抖着，露出的半张脸白的吓人，额头上都被汗浸湿。

顾衍不愿被她看到这副模样，抬手用袖子挡着脸，“你做什么，快去睡觉！”

能听的出来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司淼怎会乖乖听话，坐在床边强硬的扒拉下顾衍的手，“你都难受成这样了！怎么不跟我说！”

自己狼狈的模样终是毫无保留的被人看到，顾衍费力的睁开眼看着司淼，隐忍着双腿伤处传来的阵阵剧痛，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许是快要下雨了，腿伤落下的病根逢阴雨天就会发作，忍过去就没事了。”

忍过去就没事了？！

疼成这样你管这叫没事？！

司淼又气又心疼，也想到这段时日顾衍经常揉膝盖的动作，司淼就想抽自己耳光。

是自己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她早该发现的！

司淼掀开被子想去看顾衍的腿伤，她想知道腿伤了三年恢复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顾衍从一开始就很抗拒别人触碰他的腿，前几次司淼都被糊弄过去了，这次想糊弄过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别…别动！”顾衍想要制止司淼的动作，无奈自己身上早疼的没了什么力气，根本拦不住司淼，顾衍忍无可忍的怒道：“司淼！”

他已经够狼狈了，不想在别人面前更加的狼狈，那伤口承载着太多不美好的回忆，也是让他步入深渊的起始，而司淼的做法无疑是在把他最后一层遮羞的布扒下来一样。

司淼被他克制的怒吼震的恢复了些理智，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觉得我看着你这么难受，我能好过到哪去？”

顾衍拽着司淼的手一颤，看向司淼的眸子里闪过一些细碎的情绪。

两双眼眸相对无言，一个坚定，一个隐忍。

最终顾衍还是败下阵来。

他感觉到司淼的手卷起自己的裤腿，顾衍无力的用手臂遮住双眼，掩盖住脸上藏不住的屈辱和悲哀。

随着司淼慢慢卷起裤腿的动作，顾衍的陈年旧伤一点点的展露眼前，司淼也慢慢睁大了眼睛。

男人的双腿因为常年缺乏运动而变得瘦骨嶙峋，在膝盖下方清晰可见数十道不规则的伤疤狰狞在苍白的皮肤上，皮肉下的骨骼显得凹凸不平，让顾衍的双腿呈现出一种极度不自然的形态。

虽然顾衍腿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但是不难想象出当年顾衍的伤势有多么严重。

即便是经过治疗，腿骨却还是长成了这样，不留下病根才叫稀奇。

她不敢去想，这些年顾衍是怎么熬过来的。

司淼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骨头凹凸不平的地方，遮住脸的顾衍不能自已的颤抖了一下，司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也知道他此时正在面临巨大的痛苦。

“你再忍一下，我去烧些热水。”司淼低头迅速擦掉眼角的泪，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顾衍的腿伤从一开始就没有好好调养，如今骨头已经就势长好，只怕请来大罗神仙也难以恢复如初。

这倒不是让司淼最为难受的地方，方才她看到伤口附近的那些伤疤，明显有些是病人利器留下的。

可当年顾衍解释时候摔下山断的腿，现在想来却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顾衍为什么要隐瞒事情，不得而知。

但司淼不会就这么让顾衍藏着这个秘密度过下半生。

待有朝一日，你诉出事情，我觉不会让你白白蒙冤受害！

顾衍啊顾衍，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对我敞开心扉……

司淼烧好了水，用布巾沾了热水，温度适宜后覆盖在顾衍的双腿的伤处。

顾衍不适应的动了动双腿，轻轻的倒抽冷气。

“烫吗，不会好一点吗？”司淼赶紧拿下布巾，给顾衍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轻声询问道。

顾衍一直紧闭着双眼，感受到司淼温柔的动作，竟然一时起了贪恋。

他费力的睁开了双眸，看着司淼摇摇头：“不习惯而已。”

只见他眼底雾气氤氲，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晕，为他苍白的脸上增添一抹令人生怜的血色。

司淼差点被那一眼要了老命，楚楚可怜的美男子谁不爱呢。

知道不会令人难受，司淼才有小心的把热毛巾敷上去，等凉了再换上惹得，如此反复交替着，她也不觉得麻烦。

司淼时不时的会轻声问一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衍皆是摇头，还要让司淼赶快回去睡觉。

但熬不住时间的漫长，顾衍的意识跟着一点点的昏沉，直到昏睡过去。

看着昏睡中的顾衍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松下去，司淼也跟着松了口气。

好算法子是有用的，今晚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