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若是其他臣子,只怕早就已经吓得不知所措、跪地求饶了。可陆观南听到这话,却站在原地,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不疾不徐的反问了一句:“不知微臣犯了何事?竟惹的皇上动怒?”
年轻的帝王站起身来,明黄的朝服上,五爪金龙威风凛凛,衬的相貌也愈发俊朗出众。元晋王朝,傅氏一族身为皇族,不论男女,相貌皆出众。这其中,尤其以当今皇上傅庭轩为翘楚。
绕过御桌,傅庭轩走到陆观南面前站定,嘴角往下一拉,原本还严肃的神情瞬间变得委屈起来:“观南,你不是说要陪朕用膳的吗?你知不知道,朕都等了你一上午了?朕都饿的不行了。”
听到这话,陆观南松开眉头,语气有几分无奈:“皇上,您若是饿了,便先用膳。若是因为等臣而饿坏了龙体,微臣的罪过就真的大了。”
“那不行,说好要一起用膳的,你不来,朕怎么能先用膳呢?”傅庭轩说着,一把拉起了陆观南的手,拉着陆观南向御书房的侧殿走去:“快来快来,今儿朕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多吃一点。”
陆观南想要挣脱傅庭轩的手,可用了力气也挣脱不开,只能顺从的跟着傅庭轩走进内殿。内殿的桌上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肴,一眼看过去,都是陆观南平日里爱吃的。
傅庭轩让陆观南坐下,挥了挥手,让服侍的宫女太监都退下,只留下了一个从小照顾自己的总管太监李德喜伺候两人用膳。傅庭轩一入座,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李德喜,快给观南盛碗汤。”
李德喜依言上前,打开汤盖,用白瓷勺子舀了一勺,将汤盛好放在了陆观南的面前:“陆大人,这是皇上特意吩咐让御膳房准备的党参老鸭汤,里头还加了许多的老姜,这个天气喝上一碗,是最好不过的了。”
“多谢李公公了。”陆观南温声道谢,接过汤碗喝了一口,便将碗放下了。
见着陆观南如此,傅庭轩又给李德喜使了个眼色,让李德喜给陆观南布菜。可是,陆观南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看到李德喜夹过来的菜,甚至还别开了眼。
将陆观南的神情看在眼里,傅庭轩轻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李德喜先退下。等到李德喜离开内殿之后,傅庭轩这才开口:“观南,朕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要去天牢,你为什么不听呢?”
“臣只是想去看看齐进。”
“他有什么好看的?”说起这人,傅庭轩就忍不住皱眉:“齐进身为吏部尚书,本应该替朝廷好好考察官员。可他倒好,收受贿赂,什么歪瓜裂枣的东西都敢往上提升官位!若不是你及时发现,往后这朝堂之上,朕还有可用之人吗?栋梁之才变成一群酒囊饭袋,齐进这么做,分明是要颠覆我元晋王朝。革官职斩首,已经是朕对他法外开恩了。像他这样的人,诛九族都不为过!”
“皇上,您还记得吗?微臣当年入内阁的时候,是齐进为臣任免的官职。”
“那又如何?”傅庭轩不以为然,吏部原本就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当年陆观南入内阁,这官职便是由吏部拟任。只是,原本六部的地位比内阁要高,可到了后来,内阁的地位一升再升,和六部有了分庭抗礼之势。到现在,内阁俨然已经压了六部一头。
想当初,陆观南的官职原本也是用不着吏部来拟任,而是由内阁来决定的。只是那时候傅庭轩有心扶持六部,与内阁对抗。所以陆观南的官职才由吏部来拟任。可没有想到,这些年来,枉费傅庭轩一片苦心想要扶持六部,六部不仅没有起色,反而接连犯错。前年,徐阁老抓住了工部的错处,罢免了工部尚书,将工部抓在了自己的手里。今年,陆观南抓住了吏部的错处,吏部尚书被斩首。不想将吏部交给徐阁老,那么吏部的事情就只能交给陆观南了。
其实多做点事对于陆观南来说,也不算什么。只是陆观南想起当年齐进为自己拟任官职的时候,还是个正直廉洁的清官,短短几年,这两袖清风的廉洁清官却贪污受贿,成了满身铜臭味的贪官。这巨大的反差,才是吸引陆观南去天牢的原因。只是每次从天牢里出来,陆观南就吃不下任何东西,天牢里独有的腐朽味道,能在陆观南鼻尖萦绕多日,让他作呕难受。
原本陆观南还打算向傅庭轩解释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去天牢的,可听到傅庭轩的话之后,陆观南也没了解释的心思:“好歹微臣和齐进也是同僚一场,如今齐进认罪,微臣也不过是去送送他罢了。”
“有什么好送的?要朕说啊,这就是大雪天的,把你给冻傻了。”傅庭轩瞪了一眼陆观南,伸出手亲昵的掐了一把陆观南的脸。陆观南躲闪不及,被傅庭轩掐了个正着。
陆观南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不善:“皇上。”
“还是小时候的观南比较可爱,朕想掐就能掐。”傅庭轩嘟囔了一句,收回了手。
陆观南有一肚子尊卑礼数的教训要说,可瞧着傅庭轩这模样,陆观南的语气也放软了些许,没了君臣之间的尊卑,而是多了几分从小长大的情谊:“别闹。”
听到陆观南的话,傅庭轩也不生气,将话题拉回到了今天的正题上:“观南,其实朕今日急着叫你进宫,是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商议对策的。”
“什么事?”傅庭轩一说有事商议,陆观南的神情就认真了起来。
“昨儿个徐延斋进宫请安,你猜,他说了些什么?”
陆观南沉吟片刻,回答:“徐阁老想让皇上充盈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答对了,真不愧是朕的观南。”傅庭轩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接着发问:“那你再猜猜,徐延斋想让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