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二那年,裴馨竹自杀,米孝成不堪待在国内的伤心地,打点了些家产办理了投资移民。
回忆最终停在两人那场不愉快的见面。
临行那天,他极尽卑微的求她挽留。
他说和他爸关系不好,只要她开口说用得着他,他就不走了。
反正他也考不上好大学,苏月茉去哪个城市读书,他就去哪个城市打工,供她读书,陪她长大。等她长大了.....
裴峥虽然混话多,掰开了揉碎了,还真没听他说过谎话。
只要她点头,裴峥真能干出那种冲冠一怒的事儿,
情窦初开的年纪,听见有人跟自己许下一生的承诺,说不感动是假的。
越是这样,她越是明白裴峥不应困在当下的囹圄中,更不应该为了她自毁前程,他应该换个世界继续意气风发。
她的人间理想,值得更好的未来。
苏月茉狠了狠心,云淡风轻的说了句:“赶紧走吧,越远越好,我觉得你很烦。”
裴峥怔住了,怕是自己幻听了,很小声的请她重复一遍。
苏月茉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裴峥听完后愣了好久,苏月茉以为他会破口大骂,或者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收回刚才的话,然而都没有。
他弯下腰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眼睛停在距离她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努力冲她挤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
落月摇情,疏影青黄,少年眼里盛满了不甘,哽咽着一字一句说:
“苏月茉,你是我见过心最硬的人”。
那是他唯一一次叫她的全名。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就拉开了十万八千里远。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裴峥低着头走路,整个人的筋骨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松松散散的,风一吹就要垮掉似的。
想到这里,苏月茉又像那天一样心头绞痛,憋闷的喘不过气。
她落下了车窗,夜风卷着湿雾扑进车里。
倒也不是觉得歉疚,彼年她肩膀还太稚嫩,能为他做的终究有限。
让他赌上一生荣光来换取眼前短暂的欢愉,那不是爱,而是蠢。
幸好时光悲悯,现在的裴峥风光无限。
那就没什么可遗憾的。
除了,裴峥肯定恨她不知好歹。
......
“姑娘,到了。”司机停了车子,拉起手刹指了指计价器说:“85,要票吗?”
“不用,谢谢。”苏月茉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扫码支付了车费,并跟司机道了谢。
旧小区道路狭窄,到了晚上胡同口便停满了车,她不得不提前下出租,徒步走接下来的几百米。
华港市是典型的海滨城市气候,昼夜温差很大,夜风一刮,脸上的热度清减了几分。
半夜万籁俱寂,偶尔几声幽远的虫鸣声显得格外清晰。
她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忽然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这个时间点,旧城区早就陷入沉睡,街边的流浪狗都开始打鼾了,苏月茉不免觉得害怕。
她故意加快了脚步,身后的脚步也跟着急促起来。
莫不是遇见打劫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