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太长时间不开口，苏眠嗓子有些不舒服，咳嗽了一声，才把这声谢说出来。
江封予没有回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帘，勾唇，轻声的回了一声，“应该的。”
他没说什么是应该的。
苏眠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江封予说的是这次救她是应该的。
心想当初从江封予那里要一个情分，到底是物超所值了。
江封予救了她两次。
不知怎么，苏眠的脑海又浮现出藏在别墅床底下的那些画。
整整八个大箱子。
每一幅画都画的特别的细致，就连她这个外人看到，都能感同身受。
江封予是真的很喜欢画里的人。
对那个人一笔一划都刻在心里。
可那个人，终究不是她。
苏眠好不容易拾起来的心情瞬间又跌到了谷底。
莫名的对从前的苏眠升起了满腔的嫉妒。
她想，如果一切剧情都是按照原小说进行就好了。
这样原来的苏眠就不会和江封予相遇。
转念一想，也不行。
那江封予就会和原来小说中的女主苏瑜不清不楚。
无论是原小说中的苏眠，还是苏瑜。
反正都不会是她！
苏眠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就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她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江封予有了这样的心思？
眼前出现一只修长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拇指和食指中间还夹着一个白色的药片。
挺大的，类似安乃近那种。
苏眠单是看着，就觉得喉咙里卡住了东西。
“把药吃了。”
江封予把药片往苏眠跟前送了送，见苏眠不接，叹息了一口气。
转身走了。
苏眠没成想江封予这么干脆利落，有一瞬间的愣怔。
然后就见原本离开的江封予又回来了。
他的手中多了一个白色的瓷碗。
瓷碗中有一个碗底差不多的水，水是浑浊的，漂浮着一层白色的碎屑。
苏眠唇瓣张了张，一颗糖果就落在了齿间。
完全是下意识的，苏眠伸手接过了江封予手中的碗，嘟囔着，“下次再少放一点水，少放一点！”
“水越少越苦，到时候你又有话了。”
江封予语气无奈，实则字字句句都是宠溺，“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直接吃药比这样好多了，你就是不听，我......”
苏眠口中的糖嘎嘣一声碎裂开来，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第一次和我说。”
苏眠舌头把碎糖渣卷起，一股香橙的味道随着她说话从口鼻喷出来，空气似乎都染上了水果味。
江封予却只闻到了醋味。
酸的他牙都要倒了。
可是江封予却很开心，抑制不住的开心，笑意都要从眼睛里漫出来了。
苏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慌乱的想要替自己辩解，“我的意思是说......”
“我知道。”
江封予从苏眠手中接过药碗，冰凉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苏眠的手心，苏眠猛的攥住手，垂在了身体两侧，脸颊好像要着火一样。
“我都明白的。”
江封予笑了笑，温润如玉。
苏眠根本不敢看他，生怕会透过自己的眼睛让江封予看到什么。
她现在的心很乱，乱的有些失去控制。
就像曾经的每一次，但凡和江封予有任何的接触，那颗心好像就不再是自己的。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苏眠后脊椎一麻，一股凉意瞬间窜上头顶，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或许原来小说里的苏眠并没有消失，只是藏在身体里的某个角落。
那么一切不可思议感情就有了源头。
“苏眠”为什么会和江封予走在一起。
她没穿过来之前，小说的剧情那一部分出现了崩坏。
江封予和“苏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眠努力的搜刮大脑，想要获得一点点的提示，却一无所获，头却更疼了。
说不定不是她的穿越让小说发生了改变。
而是小说的改变让她穿到了这里。
敲门声响起，同时打算了苏眠的思绪。
等苏眠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整个的都湿透了，被风一吹，冰凉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江封予始终垂着眼睛，站在苏眠身边，像一个忠诚又虔诚的的守护者。
愿意为了苏眠，随时献祭自己的灵魂，自己的生命。
“我......”
苏眠明明是想对江封予说出实情，说自己并不是江封予认识的那个苏眠。
可她的话才刚起个头，就后悔了。
不想说出来。
满喉咙里都是苦涩的味道，一定是刚才的药味残留。
苏眠这样想，不知不觉得说了出来，“药好苦。”
江封予就像变魔术一样，递过来的掌心里多了一颗糖果。
橙黄色的玻璃纸，香橙口味的硬水果糖。
是她喜欢的口味。
苏眠眼眶又酸又胀，拿糖果的手有些不稳。
江封予的手牵过苏眠的手，把她的掌心摊开，糖果放进去，男人宽大的手掌整个的包裹住了她的。
像是灵魂得到了共鸣。
苏眠从来没有这一刻那么疼。
哪里都疼，疼的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您真的不能进去！”
“让开，再不让开别怪我动手啊！”
门外传来喧哗声，苏眠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侧过脸不让江封予看自己狼狈的样子。
她哪里知道，男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江封予唇瓣不停的颤抖着，额头上满是冷汗，压抑着的呼吸不停的冲撞着喉咙，他差一点就忍不住哼出声来。
“去洗澡，换身衣服。”
男人艰难的松开苏眠的手，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推了推，带着催促的意味，“交给我。”
苏眠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踉踉跄跄的往浴室跑。
江封予绷紧的身体立刻弯下了腰，气息不稳的从衣兜里掏出药瓶，倒出几颗药吞了下去。
大概过了半分钟，江封予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似是想到什么，男人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默默地多加了几颗药。
药片和牙齿相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嘴巴里很苦。
江封予却只觉得甜。
他自言自语，“这下和你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