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夕禾充当传话筒:“瑶姐姐说,你说说看,她尽力而为。”
白清扬道了声谢,走到床榻边,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幅画卷展开:
“瑶姑娘,这画像上的人,才是我母后,一直被老妖婆囚禁着,能不能拜托你帮朕找找母后?”
宁瑶明白了。
她就说嘛,白清扬不像那么软弱的人,甘愿被控制,原来皇太后抓了他的母亲做要挟。
江山和孝道,他选择了孝,甘愿被天下人耻笑。
宁瑶对白清扬的态度有了很大改观,“好,我帮你。”
冥夕禾却没有传话,而是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后,像是确定了某件事,有点难过的说:“叔叔,你要找的人,不在这世上了。”
白清扬心里咯噔一声,不安的预感很强烈。
但他还是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强装镇定:“夕禾,朕知道你有几分本事,但是画像上的人对朕很重要,你不能乱说。”
冥夕禾也知道白清扬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指着画像问:“那我问你,画像上的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白清扬看了眼画像,记忆中的母亲,最喜欢这一套水蓝色的长裙。
那是母亲进宫后,先皇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即使已经洗到变色,母亲还是很宝贝。
她跟先皇的感情,也是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可先皇病逝后,一切都变了!
白清扬沉浸在回忆中,低语道:“水蓝色。”
冥夕禾咬着下嘴唇,叔叔看起来很不开心,她也不开心。
因为叔叔要找的人,这辈子注定找不到了。
冥夕禾揉了揉乏起水雾的眼睛,低下头小声说:“那就对了,因为在我眼中,这画像是黑白色的。”
“黑白色?这明明是水蓝色,怎么会是黑白色?”
白清逸按住激动的白清扬,示意他让冥夕禾把话说完。
冥夕禾看了一眼宁瑶。
宁瑶没阻止她,冥夕禾这才告诉白清扬,“我能看到将死之人头顶的死气,来预判他们的死亡。”
“画像也是一样的,如果我看到的是黑白色,就说明那个人已经死了。”
冥夕禾说完转身抱着宁瑶,她能感受到,叔叔很难过,她也很难过。
白清扬也不知信还是不信,他久久不语,失魂落魄的站着,一句话也没说。
白清逸的脸色比白清扬好不到哪儿去,那也是他的母亲。
他知道,哥哥之所以甘愿做傀儡,除了顾忌母亲之外,也是为了保全他!
这也是为什么皇室除了皇帝外,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因为……
他活着,就是哥哥服从老妖婆的条件。
“皇兄。”白清逸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那时候他还很小,到如今,早已不记得母亲的长什么样。
相比之下,他更担心皇兄。
良久,白清扬才说话:“你们都出去吧,朕要更衣去安宁宫。”
白清逸没多说什么,拉着冥夕禾离开。
白清扬木讷的站在衣橱前,那颗寂静如一潭死水的心,才刚触碰到光明,便又被无情的拖回深渊。
“皇上,您好了吗?”
太监在外面催促的声音传来,白清扬狠狠的闭上眼,埋葬掉所有的悲伤。
再次睁眼,他已然脱胎换骨。
没有了顾虑,这天下,他惧谁?
那些伤他,辱他之人,自今日起,他会把他们一个一个,拖进地狱。
首先就是安宁宫,他要安宁宫里那位,永无安宁之日。
白清扬拿出了那套,尘封已久的龙袍。
老妖婆不许他穿龙袍,要他时时刻刻记住,他是她扶持起来的,要听话,他的母亲才会活着。
忍辱负重二十年,他最终,还是没能见母亲最后一眼。
那他每隔一个月,收到的信是谁写的?
那是母亲的字迹,字里行间的关心,也是母亲的口吻?
魏璇,应该会知道的吧。
白清扬打开门,惊呆了外面的众人。
传话的小太监瞪大了眼,在宫中服侍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皇上穿龙袍。
“皇上,您……您怎么穿成这样?”
白清扬冷漠的瞥了一眼,“朕穿什么?与你何干?”
待到他日肃清佞臣,他会让这一群狗眼看人低的走狗,看看谁才是他们的主人。
“没……没什么,皇上请跟奴才来。”
白清扬跟着太监离开,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他害怕冥夕禾说的是真的,也怕从魏璇嘴里听到真相。
可他必须要查清楚母亲的死活,才好为下一步做打算。
冥夕禾跟白清逸并没有走远,他们就站在十米开外看着这一幕。
宁瑶沉思着,突然说:“宝宝,你说皇帝他母亲既然没死,又怎么会让别人成了皇太后呢?”
太后,不应该是皇帝的生母吗?
白清逸一直在走神的状态,沉浸在悲伤中的他,意外听到了宁瑶的话,也勾起了他的回忆。
“因为南夏祖训,帝位由皇长子继承,我皇兄便是父皇第一个儿子,但我母妃只是县官之女,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培养皇长子。”
宁瑶惋惜的骂了句:“该死的尊卑制度,害了多少无辜之人。”
白清逸深叹一口气,“是啊,卑微的身份压得母妃喘不过气,即便有父皇护着,魏羽兰那个老妖婆还是肆无忌惮,不择手段的陷害我母妃。”
“那段日子过得有多艰难,我忘了,因为我还小,我只能从皇兄口中,听过去的故事。”
“这样的争斗持续了几年,终于,老妖婆赢了,虽然没能害死母妃,却逼迫父皇将皇兄过继给了她扶养。”
“那时候的父皇已经重病缠身,魏羽兰身后的魏家,手握重兵,父皇除了答应,没有选择。”
“皇兄过继给魏羽兰后,父皇退位,皇兄登基。”
“皇兄为了父皇母妃,对魏羽兰言听计从,父皇撑了三年,在皇兄十岁那年,父皇终究还是离开了人世。”
“父皇走后,魏羽兰更无法无天,也是那之后,母妃便失踪了!”
宁瑶懂了,果然,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那我完全有理由怀疑,皇上的病只怕也不简单。”
毕竟这皇宫,是天下最可怕的地方,处处充满尔虞我诈。
“嗯,是魏羽兰下的慢性药,一点点蚕食了父皇的身体。”
冥夕禾的大眼睛眨啊眨,看着无障碍交流的一人一鬼,发出灵魂拷问:“不对呀,小白叔叔,你怎么……能听到瑶姐姐说的话呢?就很突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