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过半，吴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方瑜的手背，或许是看在寿礼的面子上，对她格外温和。

“小瑜啊，你和顾野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方瑜默了默，没说话。

顾野都把沈琳带到这种场合来了，想帮他遮掩，都遮掩不过去。

吴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你是怎么打算的？”

方瑜深吸了一口气，才把纷乱的情绪压下去。

“我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可主动权不在我这里。”

吴老夫人莞尔一笑。

“奶奶是过来人，这些事啊见得多了。你看看这里的男人们，一个个光鲜明亮的，可谁在外面没个花花草草。”

方瑜一怔，过去她也常听到一些这样或那样的传闻，但都没往心里去。

她总认为，那些事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顾野会一辈子都对她好。

可被打脸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不光是火辣辣地疼，好像灵魂都被剥离了。

吴老夫人见方瑜垂下眼眸，干脆握住她的手说：

“像咱们这样的家庭，什么情情爱爱的，都太过奢侈了。你跟顾野还是夫妻，凭借顾家和方家的势力，在帝都就没人敢不给你几分颜面。

可是，一旦你们两家分开，就会有人蠢蠢欲动。方家没有男丁，你能撑起整个方家吗？

所以，男人在外面偷点腥，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还回家，你们就还是一个命运共同体。”

方瑜心里一沉，她从来没想过这么多。

方天泽把她保护得太好，从小到大没受过一丁点儿委屈，也没为任何事操过心。

在过去的26年里，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顾野。

她的微笑，她的眼泪，也全是因为顾野。

顾野自从坐上顾氏总裁的位置，就采用雷霆手段，大杀四方。

以他的能力，加上顾家的底蕴，如今不说在帝都只手遮天，但也没有人敢跟他硬碰。

方天泽年龄大了，他把那么大一个项目让给顾野，难道不是为了，在他力不从心的时候，顾野能善待自己，善待方家吗？

方瑜心里很不好受，是她自己没用，才需要爸爸委屈自己来成全她。

吴老夫人把一个文件袋交给方瑜，眼里满是复杂。

“这里面是那个人人觊觎的市政工程，你想给谁就给谁吧。”

手上这个袋子只有薄薄的几页纸，可压在方瑜心头却有千斤重。

在爸爸和顾野之间，她要怎么做选择？

如果是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站顾野。

可是现在，她犹豫了。

回去的时候，方瑜坐上了顾野的车。

她还真担心，顾野会抛下她自己走了，或者是带上沈琳。

好在顾野没有那么做，给她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可是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宽敞的车厢内，突然显得很偪仄，好像呼吸都是拥挤的。

回到家后，顾野象征意义地抱了抱方瑜，就准备去洗澡。

方瑜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住他，“顾野，如果，我拿那个市政工程换我们的婚姻……”

“不换。”

顾野脚步都没停顿，干净利落地拒绝掉，直接向浴室走去。

方瑜一个踉跄，拼命控制着，才让自己不至于跌倒。

顾野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就像一堵冰冷的墙，把方瑜隔离在外，不管她多么努力，都没办法靠近。

方瑜紧紧咬住下唇，把涌进眼眶的泪水生生逼回去。

顾野，这是你自己选的，不要怪我。

方瑜直接给徐叔打电话吗，让他来取那份市政工程的合约。

徐叔接过合同，却没有马上离开。

“大小姐，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你拿去给爸爸吧。本来吴家的传家宝就是爸爸找到的，这个合同就是应该给他。”

顾野洗完澡直接来到主卧，今天是该交税的日子。

可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方瑜，我们有协议，希望你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有你那些朋友，请她们不要再去骚扰沈琳。”

方瑜冷嗤，“协议？是你先违反协议的。”

“我没有。”　顾野眼神坚定。

方瑜是真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经这么炉火纯青了。

“没有？你昨晚去哪儿了？”

“公司。”

“顾野，敢做不敢承认是吗？”

“我没做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你都把沈琳带到吴家了，那么多人看着，你还想狡辩。”

“沈琳不是我带去的。”

“她亲口说的。”

“他不过是被人欺负了，拉我出来做挡箭牌。”

方瑜红了眼眶，却还是死死盯着他，“顾野，别让我看不起你。”

“还做不做？”

顾野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声音冷凝如冰，没有任何情绪。

他就是来完成任务的。

方瑜是真的受不了了，拿起一个枕头砸向他，“不做，你给我出去。”

顾野转身就走，一点儿都不留恋。

在这一刻，方瑜杀了他的心都有。

“顾野，你给我回来。”

顾野很不耐烦地转过身，脸色已经黑得能吓哭小朋友，“你到底想怎么样？”

方瑜挑衅地扬扬眉尖，“我又想做了，不行吗？”

顾野像一头愤怒的狮子，直接扑了过去。

没有前奏，直接进入了重金属的撞击。

有那么一瞬间，方瑜真的认为，他会把自己拆分入腹。

惹怒顾野的代价就是，方瑜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还是浑身酸痛。

可是，心里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窃喜。

方家花园，徐叔站在方天泽身后，看着他逗弄那只刚得来的金丝雀。

“先生就不担心大小姐把工程合同给姑爷吗？”

“呵呵。”方天泽一看就心情很好，“我自己养大的女儿，还是了解的。再说，顾野那么骄傲，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欠小瑜的人情。”

徐叔这才明白，原来一切都在方天泽的掌握之中。

“可是大小姐，也太可怜了，她那么爱姑爷。”

“我们方家的继承人，怎么能眼里只有一个男人？这也不是坏事，顾野是她的软肋，只有剔除这个软肋，她才能无坚不摧。”

徐叔没再说什么，退出去吩咐柳嫂给方瑜煲了汤送过去，他也只能做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