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么可神气的?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女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相府正儿八经的嫡女只在这站着呢!”
张妈妈看不惯池嘉禾的样子,故意在池岁禾面前大声嚷嚷,朝离开的背影啐了口唾沫。
可等了半天,没等来她往日纵性的同仇敌忾,反而觉得气氛变得莫名诡异。
一抬眸,触到池岁禾平静无波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发怵,脊背上窜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是,张妈妈说得对,我会替你一字不落的转告父亲。
就说咱们院子里管事的张妈妈对母亲和妹妹意见不小,还请父亲再三斟酌这事。”
张妈妈这下是听出不对了,虽不知她哪根筋搭错了竟维护起那对母女,但也知道她的脾气,赔笑道:
“老奴哪敢,老奴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不过是为小姐不平才话多了些,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张妈妈都不敢,我更是不敢了。我对张妈妈向来百依百顺,张妈妈说往东,我和父亲都不敢往西的。”
张妈妈听着这话腿一软,脸上一时精彩纷呈。
池岁禾眼疾手快扶着她,眼中挂着担忧。
“张妈妈年纪大了更得小心身子,若是有什么闪失,这偌大的相府可就没人管着了。”
这相府哪轮得到她一个老奴去管?!
张妈妈嗫嚅着唇却说不出话,在她松手的那一刻就跌坐在地。
池岁禾居高临下盯着她,“我知道张妈妈是母亲留下的人,所以平日一向敬重,但不代表张妈妈能在背后乱嚼舌根了。
若是下次我再听到这样的话,可就不怪我不顾往日情面。”
她眉眼间虽少了尖酸的戾气,通身气势却还在的,瞪着人的时候依然让人无法忽视。
池岁禾说完便转身,为了让自己更有气势些,强行忽略脚伤,走得淡定从容。
待回到屋里关上门后才瞬间破功变了脸色,捂着脚倒在榻上疼得吱哇乱叫。
莲儿赶紧扯了药过来给她重新上药,“张妈妈是府里老人了,小姐突然变了态度令人有些意想不到。”
“府里今时不同往日,她那些话我早就听烦了。
还有院子里那些方才在看热闹的下人也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给他们紧紧皮。”
莲儿也是生母幼时留在身边的人,她是真心为池岁禾好,早就看不惯张妈妈的做法,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
闻言点点头,对上池岁禾抿着唇的严肃面容,觉得她变化不小,又好像没变。
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
不过她更喜欢现在的小姐。
“小姐这伤还是快好起来,过几日还要去萧府的宴会呢,小姐期待了许久的。”
“去不了才好。”
池岁禾趴在榻上声音闷闷的,心里也在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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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好几日过去,清晨的相府笼罩在霞光中,夜晚的寂静随着朝阳的升起渐渐褪去。
“哎——”
池岁禾坐在院子里晃了晃已好全的腿,沉沉叹了口气。
莲儿听得好笑,“小姐不是早便期待这次宴会?准备了许久,怎的到了今日却愁眉苦脸的。”
“你不懂,哀吾生之多....”
“小姐。”
“嗯?”池岁禾下意识应声转头望去。
走过来的人一身月白衣,周身没有多余的饰物,额前两缕垂发随着风轻轻晃在脸颊两侧。
与先前看到的虚弱不同,此时的陆年眉目漂亮到有些凌厉,可看着池岁禾眼神又是温润的,带着点点惶恐无措。
阳光照在他身后,一切都美好漂亮得像画一样。
下一秒,画上的人动了一下,朝她上前一步,又出声:“小姐?”
池岁禾从惊艳中回过神,快速点了点头吞咽唾沫。
“陆年,你真好看。”
然后便看着陆年如玉的面容渐渐换成粉色,眼睛都不敢看她,低着头任由红霞攀爬蔓延。
莲儿在旁将自家小姐灼热的目光看得分明,她承认,这小子的皮相确实不错。
但若是护卫的话,瞧着是不是柔弱了些。
她还在担忧,就听见池岁禾雀跃的声音响起:“陆年,你还差一把剑,待宴会结束后带你去佩剑好不好?”
罢了,小姐开心就好。
陆年不明白她的兴奋从何而来,看到她眼中清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这几日被照顾得很好,吃穿都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身上的雪白华衣,料子干净柔软,好似整个人都坠在云间,一切都美好得像做梦一样。
这些,都是小姐给他的。
陆年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心,他确实需要一把剑,让他能更好的保护小姐。
轻轻点了点头,就见池岁禾的眼更亮了,兴奋不言而喻。
三人一同往外走,老远便看到已在门口等待的池庭、钱兰以及池嘉禾。
怕他们久等,池岁禾顺势伸手往后一捞,抓住陆年的手加快脚步。
手腕上细腻温热明显,陆年一顿,整颗心都像是被她栓在手里被迫往前。
急匆匆到池庭面前停下,见他们目光落到两人的手上,池岁禾松开,手心向上献宝似的往陆年方向推了推。
“父亲、母亲、妹妹,这是我的护卫,他叫陆年。”
三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陆年将目光从说话的人身上收回,垂眸拱手恭敬道:“相爷、夫人、二小姐。”
池岁禾满意点了点头,亮着眼等着三人的反应。
这对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尤其是池庭,盯着面前这个小白脸,心中莫名升起不悦。
以他安朝宰相的身份,心有不悦自然是要表现出来的,说出的话自然半点也不客气。
“护卫?看着倒是比岁禾还弱不禁风!”
说完走下台阶站到他面前,发现他个头比自己高上许多,轻咳一声又退回一步上了台阶,视线这才勉勉强强与他齐平。
肃着脸一掌按在他瞧着瘦弱的肩膀上,手上渐渐用力似乎是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却见他岿然不动依旧站得笔直。
掌心感受到的力量不小,池庭微眯起眸,使了些巧劲用力一推,还是没有撼动半分。
一阵风静悄悄拂过,路过的下人便在府门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相爷摁着一人的肩膀一动不动,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面容渐渐出现龟裂。
一旁围观的钱兰、池嘉禾:......
池岁禾不解:“....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