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黄色袍子的青年大步迈进卧房,身后的小厮拦都拦不住,小厮见到宣旻立马说。“王爷!七王爷硬是要闯进来,小的们拦都拦不住!”这就是宣北了。
宣旻摆摆手让他们下去,自己抬起头,对上宣北的眼睛。
宣北仰头而来,面带笑容,“小九醒了,辰姚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宣旻心底暗暗冷笑,面容上不带一丝柔和,说道,“七皇兄多虑了,小九已经痊愈无需关心。”
他从前就不被宣北看得起,宣北是个不受宠,连母妃都没有的败家东西,可他不一样,他是整个大良最受宠的小王爷,是最得宠的皇子,母妃更是得到圣宠的淑妃。
空气中凝结着尴尬,“本王不喜打扰,七皇兄请回吧。”
“我是替辰姚给你赔罪的,前些日子你大病一场,而今我在去拜见父皇的路上听下人说你痊愈初醒,这才马不停蹄来探望你,小九这是看见了本王心生厌烦?”
说他故意挑拨,那也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把一切赖他身上,“皇兄,当年父皇不小心打碎了太奶奶的青花瓷,太奶奶气晕许久,父皇乃当今天子都要跪地三日认错,何曾说过晕不晕的,再说了,江辰姚说那白莲好看,本王性格痴傻,跳池摘花,与江辰姚和皇兄有何关?难不成皇兄和江辰姚是故意让我这个痴傻跳池,来看本王笑话的?”
不等宣北说出下一句,宣旻就冷笑一声看着宣北,“江辰姚死也是本王的未婚妻,江家既然当初应了婚约,江辰姚这个人便从头到脚都是九王妃,皇兄和江辰姚难不成沾亲带故?”
“或者,你们已经做了苟且之事,而今皇兄是替本王的未婚妻出头了?”
宣北闻言怒斥,“宣旻你莫要狗血喷人!”但是他又说不出个什么来,他过来看看这个宣旻,不过是想知道这个痴傻的弟弟到底死没死,再气一气这个傻弟弟,让他知道江辰姚到底心里头有谁,现在却被宣旻一通言语堵的脸都黑了。
“皇兄既然没旁的事,就请离开吧。来人!送客!”
这宣北要给他下马威,宣誓主权,江辰姚是他的。
宣北气急败坏,甩袖离去。
这个猜测宣旻不是不知道,这也证明了他们之前是互相喜欢,表明心意就在自己要和江辰姚表白的第二天,那天早上天气阴暗,他被拒绝之后心情低落,本想着来江辰姚这里再看看她,就看见江辰姚和他这个好哥哥宣北亲昵在一起。
那天下午他清晰的记得雨下的很大。
纵使他得到皇位的时候,愿意把一切都给江辰姚的时候,江辰姚也只是冷淡的告诉他。
“我想做皇后,但不是你的皇后。”
他爬上皇位,长安死在了太子手底下,后来尔习被宣北做成人棍,随意踩踏,尔习最后咬舌自尽,皇帝对他失望至极,母妃郁郁寡欢。
他为什么要耗尽一生的幸福爬上那个位置,无非是那个女人的一句,“我想做皇后,除此之外你一无是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捂着脸苦笑着。冷清的环境下,宣旻显得病态的的可怕。
回想曾经,最后身边只剩下宋怀青还留在他的身边,宋怀青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最后死在他的脚下,还是为了他。
现在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就要把他曾经所有的耻辱都在他们两个身上一一还来,过一次属于自己的人生。
不一会,长安便进了门,“王爷,淑妃和陛下来了!”门外传来惨叫陛下,见过淑妃的声音,整整齐齐。
淑妃一路跑过来,头上挂了汗,华丽的袍子都潮湿了。
“母妃!”宣旻连忙拉开床帘,一股脑涌进淑妃的怀抱里,“旻儿,怎么发个热,倒是依赖起母妃了?”
宣旻在她怀里拱了一下,“母妃,儿臣知道错了。”
闻言,淑妃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映入眼帘的淑妃宛如春风吹拂的暖流,春暖花开中的一朵水仙花,虽已年过三十,却也不见青春流逝的痕迹,倒是觉得华贵服侍搭不上淑妃的美丽。
自己争夺皇位,淑妃担心,太子记恨,又加上五皇子的生母皇后因为某些原因毒害淑妃,皇帝从此郁郁寡欢无心朝廷,最后双双离开人世。
太子一党五皇子一党的所有人,都要通通死在他的手里,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此时,长安跟着皇帝来了,他吩咐着宣旻的起居,确定无误之后,皇帝才点点头叫他下去。“旻儿这几日好好休息,你的三哥哥今日去了艺城,说要给你带你最爱吃的艺城特产凉粉。”
皇帝语气中都是柔情,可是这对宣旻完全提不起兴趣,默默点头,还用弱小的眼神看着皇帝,不管他做什么,他记得皇帝都是这般柔和的目光,后来他听政朝廷,皇帝对他的失望也被心底的那份关心淹没。
可是,这种温馨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很久。
突然,远处一阵巨响,只听咚的一声,打破了而今的安静,宣旻离开怀抱,微微蹙着眉,几分寒意涌了上来。
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宣旻先冲了出去,只见一只巨大的老鹰腾空而来!乌黑的翅膀在空中煽动,长鸣过后,直冲门口而去!
这只老鹰是来抓皇帝的!
宣旻一扭头,皇帝跑出来查看。老鹰突然找到了目标一般,双脚还抓着一只死老鼠猛然间直飞而下!
“父皇!”
只见宣旻飞奔过去一个猛扑,伴随着老鹰的长鸣声,一次剧痛,啪塔一声,只见死老鼠掉在一旁。
……
“陛下!小王爷!”长安大吼一声,尔习护着大叫的淑妃,侍卫一拥而来,一片血红映入眼帘。
“陛下!护驾!护驾!!!”
此时,两个身影突然出现,连忙冲着场面而来,只见一对侍卫围成一圈保护着里面的人,那只老鹰见人多,黝黑的身体在下午的烈日下悠然可怖。
皇帝连忙爬起来,看着怀里头微微颤抖的孩子,他一下傻了,“宣旻!宣旻!旻儿!”
皇帝最爱的小王爷,背后无数划痕和乌黑色的伤疤在不断的涌出鲜血!血腥味一下填满了周围的空气。皇帝也不害怕的扶起这个快比自己高的孩子。
“旻儿!旻儿啊!”
淑妃觉得梨花带雨,突破侍卫,冲进人群就抱着宣旻哭,泪水打湿了宣旻的领子,淑妃的怀抱小心翼翼,害怕碰到伤疤和血迹。
“我的儿啊!”
皇帝抱起宣旻,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回到宫殿,抱上了床,让他受伤的一面漏出,头埋进胳膊里。
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人,此时此刻再一次昏迷不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影,楞楞的看着床帘后面的一切。
一个头戴红色发冠,身着粉色长裙配着淡淡的胭脂味的女人担忧的询问着,“小九怎么样了啊,他可从来没受过这般伤痛!御医怎么还迟迟不出结果!”
身侧的宣黎抬手拉住宣琪,“嘘,别打扰了御医诊治。”
皇帝拉开床帘,一脸怀疑的盯着突然而来的两位,神色冷落道,“你们怎么来了?”
“回父皇,儿臣是小九叫来的。”宣黎双手扣十,低声回复。
只见宣琪也疯狂点头,吐出一句我也是,身后的长安和尔习并没有做声,才叹口气,放下了心中怀疑,随即又提出一嘴,“叫江辰姚过来看看旻儿。”
闻言,淑妃愣然,“陛下……要不算了,江姑娘还在闺房之中,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
“怕什么,两个人不是有婚约吗?朕和淑妃定的婚事现在见面都不行了吗?”
淑妃不再言语,但是他的神情中透露着为难的神色。
如果不是他当年执意定下这份婚事,他怎么会出这么多的事!
另一侧的司绫路正搓着这稀奇古怪的脉象,观察病情。
御医又小心翼翼的探视着宣旻身上的伤,几声犹豫,最后报道。“陛下!这老鹰的脚上……有毒!”
突然周围的空气凝结,淑妃哭泣得要倒在皇帝怀中,看着床上的一摊血迹捂着嘴干呕。
“究竟是谁!会在这里涂毒!这不是存心害我的孩子吗!”淑妃双腿跪在地上,低声的抽泣。
皇帝眉头紧蹙,怀中女人的哭泣都成了刀刮着他的心。
身后的两人也察觉不妙,纷纷让下人去请自己信任的御医,一同随诊。
“司绫路,你若是治不好我儿,日后别想在太医院混了!”皇帝又转头对身后的公公吩咐,“把朕的专用御医请来!”
“是……”公公匆匆离去,胳膊上的拂尘都跟不上宦官的步伐。
宣旻背后敞在外面,带着恐怖的伤痕让他更加的可怜。
原本看起来就柔弱的身子更是添了几分沧桑,苍白的脸比纸还白。
司绫路从布袋里抽出一根银针,对着伤口边缘接连试探性的刺入肉体。
银针霎时间变成黑色。
熟练的抽出银针,司绫路啧了一声“这是……”
不多时,三四个御医都在屋里头盯着司绫路的诊治。
“陛下!”司绫路抽出一把刀来,双手捧起,“陛下,臣恳请陛下让臣刮毒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