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里外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乔西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眼尖的邻居看到:“乔西回来了!”
下一刻,一阵风冲到了乔西面前。
乔母抓住乔西的胳膊,两眼通红:“你上哪儿去了!你要急死老娘啊!”
乔西扫一眼探头向这边看的众人,压低声音提醒:“妈,咱们回家再说吧。”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再说了,她的脚也疼得很,很想坐下休息。
乔母看乔西嘴皮子泛着白,心疼得不行,当即点头:“行,咱们进屋,进屋你先喝口水,慢慢说,别怕,有啥事妈给你撑着。”
她扶着乔西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对着看热闹的人没好气呵斥:“看什么看,赶紧走!该干啥的干啥去!”
不光自己说,她还使了个眼色给跟过来的乔父,乔父会意,朝着村民们摆手:“都回去!”
乔父是乔家村村长,乔母是妇女主任,俩人在村子里还是很有威严的,平日和和气气大家伙嬉笑怒骂都没事儿,今天明显人家不高兴呢,谁敢去触霉头?
看热闹的村民们纷纷鸟兽状散了。
进到院子里,乔母喊乔南:“快去给你二姐倒一杯白糖水!”
又喊乔北:“你二姐到现在一口没吃呢,快去把那碟子炒鸡蛋端过来!”
乔南乔北忙不迭去了。
孙海兰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就是因为有这么护短的妈,才有骄纵得不成样子的姑娘!
当众逃婚这么大的事,不教训不打骂,反而先给吃的喝的,跟个祖宗一样供着,实在是看得她火大。
一个丫头,早晚都要嫁人,再宠着又有什么用?
她想着这些,朝丈夫乔东看了眼。
然而乔东此时正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二妹乔西身上,他看乔西吃了两口鸡蛋就没吃了,主动去厨房端了碗粥。
“二妹,喝点粥压压惊。”
孙海兰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
这一家子,没救了!
……
乔西缓得差不多了,长长吐出一口气。
还是家里舒服啊!
她嫁出去那五年,虽然凭借着手脚勤快和小聪明过得也还不错,但自己辛辛苦苦打拼撑着,哪比得上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呢。
实在看不下去一家子围着一个丫头片子转,孙海兰走上前几步,皮笑肉不笑地出声:“西西,咋回事啊,怎么今天耍这么大脾气?”
乔西抬眼,朝着孙海兰看过去。
孙海兰叹口气,还在装样子:“你啊,真跟小孩子一个心性!”
乔西一下子就听出孙海兰话里有话。
呵呵。
以为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想几句话把她忽悠过去?
可惜了,她已经不是五年前天真无邪、轻易相信人的她了!
乔西嘴角勾了勾,露出嘲弄的笑容:“大嫂,你可真是好嘴皮子,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今天这事定性成我耍小孩子脾气了?”
孙海兰又是一惊。
这都能听出来?
她连忙摆手:“没有,我没这么说!”
乔母转向孙海兰,眼睛瞪起来:“我闺女啥性格我不知道吗,她都这么难受了,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她闺女从小就懂事得很!
今天这事,她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然,好端端的婚事,出发前还开开心心的闺女,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跑掉?
见母亲全力维护自己,乔西鼻头酸了酸。
今天她在送亲的途中跑掉,这事放在那些不疼女孩的家庭,绝对会被好好修理一番,甚至还可能二话不说再押过去结婚。
但是爸妈没有,他们反而怕自己难受,不让多说这件事。
她原打算着哭一哭应付,结果根本就不需要。
乔珠刚才去吃饭了,这会儿走进来,看到乔母维护乔西,嫉妒的同时,歪着嘴告状,添油加醋把当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省略了乔西质问孙海兰和讽刺她的那些话。
末了,她气着总结:“二伯母,乔西今天真是太过分了,不仅对海兰嫂子过分,对我也很过分!”
乔母皱着眉头没好气:“珠珠,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你不用再多说一遍!我要听我闺女说!”
乔珠气得发晕。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难不成他们这么多人还能一起编排不成?
乔母转向乔西,声音立马变得柔和:“闺女,你这会好点没,你要是不想提这事,咱们就不提,你好好睡会,杨家那边,我跟你爸去把事情了了,你不想嫁,咱们就不嫁。”
不就是给了彩礼又办了流水席嘛,他们该退退,该赔赔!
孙海兰一听,当场就慌了。
要是乔母乔父去退婚,态度不好,杨家人咽不下这口气,那她收了钱的事不就要曝光了?
不行!
孙海兰眼珠子转了转,连忙说:“公婆,别这么着急,杨家那边还在气头上,咱们先缓缓,等他们气消了再说这个事。你们这么一把年纪了,现在去就是上赶着让人家训,不值当。”
乔母毫不在意:“他们爱咋训咋训,我这张老脸,不在乎!”
乔父也点头赞同。
孙海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扯了乔东一把。
她的小动作被乔西看在眼中:“的确不用这么着急。”
孙海兰以为乔西是心疼乔母乔父,连连附和:“就是,不急。”
不等她高兴几秒,乔西掷地有声:“今天这事情说清楚了再去!”
孙海兰呆住。
乔母见状,瞬间紧张起来,抓住乔西的手捧着:“闺女,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啥事儿都别怕,有妈给你做主!”
乔南深受乔母影响,当即跟着说:“二姐,你别怕,谁欺负你,我欺负回去!”
乔北也赶紧说:“还有我!”
两个弟弟都表态了,乔东这个大哥自然不能落下,他憨厚的脸上写满了正气:“有大哥我在,谁也不能欺负我妹子!”
孙海兰:“……”
乔珠:“……”
有这么多人支持,乔西心中越发有底气了。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头:“杨文清他身子骨不利索,有弱症,还是很严重的那种,下地干活都费劲得很。真的,不信你们找人去杨家问,或者叫上村里大夫去给他号个脉。”
眼下,作为一个还没出嫁的大姑娘,她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说不能同房这一点。
不过,已经足够了。
乔母听到杨文清居然有这么严重的隐疾,猛地看向孙海兰。
当看到孙海兰一脸心虚向后挪动脚步,乔母的脸色由黄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黑。
她愤怒地冲向孙海兰,一巴掌扇过去。
“狼心狗肺的东西,这就是你拍着胸脯给我许诺,说给我闺女找的好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