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沁北提溜着桃栀的两根小辫子,将她拎到半空,看着她惨烈挣扎犹如手舞足蹈,竟还笑出了声:“一个被亲爹卖到邻国来讨好我的小屁孩,连如厕都还要人帮忙脱裤衩子的小废物,在西凉能倚仗的除了我,还有第二个人吗?”
晏沁北就是仗着桃栀无依无靠,才敢在她面前暴露自己,哪怕桃栀表现得再成熟再睿智,他也压根没把人放在眼里。
桃栀扑腾着两条小肉胳膊,想抓挠晏沁北那张没有半点师兄该有的温柔、只剩下王者冷峻狠戾的脸,可惜胳膊太短,完全够不着。
害!宝宝心里苦。
晏沁北看着她的四肢在半空中都快晃出了虚影,忽而心生出玩弄她的恶劣癖好,用另一手去戳她咯吱窝,还有小肥腰上的痒痒肉。
“啊哈哈哈!啊哈哈呀喂我去!”
屋内传来桃栀破音的大笑。
明明是一件极其悲惨的事,不知为何,第二日,西凉王和李七公主在房内嬉戏打闹的风言风语就传遍了整座王宫。
桃栀想说:没有闹,真的没有打闹,是他单方面打我!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西小梅从隔壁宫杀了过来,坐着她的轮椅,气势汹汹。
“李桃桃!你这个小妖精!”她进门就吼。
桃栀听着却莫名舒心,被骂“小妖精”,怪难为情的呢。
“西小梅,你腿怎么了?”桃栀站在高高的台阶顶上,向下俯瞰,水汪汪的葡萄眼露出同情,心下却在嘲笑:丫的轮椅上不来了吧?
“你才屁点大,怎么有脸勾引王?”
“我没有勾引他。”桃栀叹了口气,凡尔赛地啧啧摇头,“是他自己天天往我这儿跑,盯着我屁股看我的伤好没好,哎!你好像是脑子受伤吧?他一次都没去看过你吗?不至于吧,你脑子竟比我屁股还不如?”
西小梅差点气到脑梗:“我脑子……我呸!我受伤还不是因为你!你一拳头打死我哥,还打残了我!我要是能站起来,我第一个弄死你!”
“你老子已经和王达成和解了,你还在这里跟我叫嚣,王就在你身后,你小心他罚你口无遮拦。”
一听说西凉王在身后,西小梅脸色一惊,虚虚地扭头朝身后望了一眼。
哪有人?空空荡荡!
“李桃桃你这个不要逼脸的小贱人!你敢耍我?我要弄死你!就算站不起来,我也要毒死你,听说你一天吃八个馒头,从今日起我天天去厨房活面粉,总有一天让你吃到我亲手做的毒馒头!”
桃栀撇了撇嘴:这女人太毒了,毒得太肤浅了。
“毒馒头?”
身后响起一道沉沉如幽泉过隙的男音。
大放厥词后的西小梅吓得差点原地站了起来,木讷的脑袋一点点向后转动,扭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面色阴鸷的晏沁北。
其实刚才桃栀没有骗他,在她刚进门没多久,晏沁北就来了。
桃栀好心提醒她,她也确实转头看过,之所以没看到晏沁北,是因为那一刻这厮很狡猾地挪到了她的右后方,而她只是习惯性地看了眼自己的左后方。
怪只怪晏沁北调皮!居然会闪躲!
今天又是刷新对师兄人品新认知的一天呢!桃栀内心腹诽,走下台阶扯住晏沁北的衣袖,当着西小梅的面眼巴巴地问:“从今日起我能否和王共进早午晚三餐?加宵夜,否则我怕我还没长到能伺候王的年纪,就被毒死了。”
“可。”晏沁北言简意赅。
西小梅要被桃栀的故作软萌气疯了,情急之下,她也奋力扯出了晏沁北的另一边袖子,装一脸楚楚可怜:“沁哥哥~人家也想与你一起用膳!”
“一起吃毒馒头?”
“不不,不是这样的!沁哥哥,你吃什么,小梅就吃什么,吃你剩的也没关系!”
晏沁北的目光当即柔和下去:“此言当真?”
西小梅仿佛看到了希望,卖力点头。
桃栀隐约觉得不对劲,晏沁北此人成为西沁后,笑容不再温暖如春风化雨,反而是冬日里的寒冰暴雪,通常他笑得越开,就说明他心里的恶意越大。
这厮就是个妥妥的大变态!
果然,稍后的午餐,他如愿满足了西小梅,让她吃自己和桃栀的剩饭剩菜,全是些残羹冷炙。
娇贵的西小梅因此拉了一天的稀。
她一个半身不遂人士,拉稀有多可怕,不必细致描述。
反正锦绣宫的宫婢们,洗床单洗到哭。
连西小狐都躲到澍芝宫来,称她们那屋子臭气熏天,不是人能待的。
聊着聊着,她便与桃栀聊起了初见那日的真相:
“我怀疑小蛮的死和小梅的伤,不是你造成的。”
“我也觉得我的拳头没那么大能量。”
“我那天在宫墙脚下找到他们的时候,发现一群黑衣人刚离开现场,小蛮全身都是血,辨不清人样,小梅虽然衣衫不整,却只有脑袋磕在石头上,如果都是被你一样的拳头打出来,不应该是那样子的。”
“西小姐早前怎么不说?现在才讲,我家公主的罪名都白担了!”翠儿在旁听得气赌,忿忿捶桌。
西小狐低下头去:“我不敢讲,宫内外都是王后的势力,王后娘家那么强大,连王都要忌惮三分,我无凭无据瞎攀扯,我家族式微,承担不起后果。”
她虽然没说破,可桃栀懂了:“所以那群黑衣人是王后的人?”
“他们的佩刀上刻着王后娘家江氏的族徽。”西小狐刚说完,屏风后缓缓踱出一人,正是晏沁北。
西小狐瞳孔震裂:“王!怎、怎么在这儿?”
桃栀晃荡小腿,语气平淡:“他一直在,刚才在我净房拉屎呢。”
为了让西小梅多吃一些剩饭剩菜,他和桃栀努力干饭,不意桃栀是个无底洞,他却撑胀了肚皮。
所以西小狐来的时候,他压根就没离开澍芝宫,时不时在院内散个步,或者上个茅房。
现在听到西小狐说的全部,才慢吞吞走了出来,拿帕子捂嘴装肺痨,假装痛心疾首:“唉,江王后真不叫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