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玲玲又惊又怕又无奈,战战兢兢地说:“李营长,难怪队伍上的人都称你是李疯子,你果然行事很奇特。但是,李连长失血过多,不是喝血就能补充血量的,得给他输血。”
李翰双手一摊,很无奈地说:“先给他灌点血吧,先解燃眉之急。我呆会再去哪家医院弄点血来给他输血。当务之急是救活他。他此前可是警卫连长,等他伤好了,好让他给咱俩当警卫。不然,咱俩往后睡觉都不安心。”
听此一番歪理,谭玲玲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在李翰的配合下,两人托起李浩,捏开李浩的嘴巴,将暖壶里的血灌进了李浩的嘴巴里。
他们如此弄了一个多小时,外面的枪炮声渐渐稀疏了。
李翰托扶李浩躺下,为他盖上被子,低声对谭玲玲说:“玲玲妹子,咱们得吹灭这煤油灯了。外面的枪炮声稀疏起来,呆会,小鬼子可能会全城大搜捕了。这院子里还有几间房,你到另一间房去休息吧,我打地铺,守在这里。哦,你拿把手枪去。”
他说罢,从腰间取出一把勃朗宁手枪,教谭玲玲如何使用这种手枪,如何进行自卫。
谭玲玲点了点头,接过手枪,认真学了几下,便收拾好药箱,又拎起药箱到另一间卧室去了。
李翰出去关好大门,回来吹灭煤油灯,斜躺在李浩身旁,用军大衣披在自己的身上,合上眼睛,瞬间就睡着了。
之前所说的警惕,现在一文不值。
他也很累了,在雨花台与小鬼子激战了数天,和小鬼子拼刺刀都有几十余次,耗尽了体力,需要通过睡觉来补充体力。
而谭玲玲之累,也不在李翰之下,她也是躺下就睡着了。
清晨,两人醒来,皆是惊叫起来:“哎哟,不好,睡晚了,睡过头了。若是小鬼子来过,咱们真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啊!”两人匆匆漱口洗脸,又会聚到李浩的炕前,发现李浩的脸有点血色了。
此时,李浩也醒来了。
李翰急去后院烧水。
谭玲玲给李浩喂食罐头,在李浩微弱的质问下,谭玲玲作了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救治李浩的全过程,她还欣喜地说:“呵呵,没想到李疯子营长这招挺管用的。”
李浩胡子拉磋,弱弱地说:“谭家妹子,谢谢你,谢谢李营长。我这条命是你们俩给的,今后,我会舍身相报。”
此时,李翰拎着暖壶过来,含笑说:“任何一段关系到最后,拼的都是人品。李兄,谢啥?只要你能和我一起打鬼子,我的命也可以给你啊!咱活着,现在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打鬼子,杀鬼子,把小鬼子赶回小蛇岛上去。”
谭玲玲和李浩现在属于李翰的兵了。
李翰得开始有意无意的给他们俩做思想工作,给他们洗脑,得让他们时刻配合自己在金陵潜伏并杀鬼子及打乱小鬼子的重大军事计划。
李翰来自现代,知道思想工作很重要的。
尤其是在这个旧社会,精神比物质更重要。
……
李浩挣扎着要起身,但是,谭玲玲按住他,也含笑说:“李连长,今后,我陪你,陪李营长一起打鬼子。你们受伤了,我可以为你们治伤。”
李浩急“呸呸呸”了数口,又弱弱地说:“你才受伤呐!”
“哈哈哈哈……”
几个人大笑起来。
谭玲玲俏脸泛红,笑中泛羞,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李翰给谭玲玲倒了一碗热水,又给李浩倒了一碗热水,又含笑说:“李兄,玲玲妹子,咱们三个,现在是一家人了。但是,今后要和小鬼子斗心眼,而不能光凭匹夫之勇。咱们呐,论体力,不如小鬼子,他们吃得好,睡得好。论武器,也不如小鬼子的装备好。论人多,咱们就是一根针,而现在城里的小鬼子就是大海。所以,我们只能让小鬼子大海捞针。”谭玲玲翘起拇指,赞叹地说:“李营长,难怪人家称你为李疯子,你真是有勇有谋。你说的话真有哲理。行,小妹听你的。现在,小妹也无家可归,也找不到我的队伍,你和李连长就是我的大哥、二哥。”
李浩嘟咙着说:“你才二呐!”
“哈哈哈哈……”
三人又滑稽地大笑起来。
谭玲玲再次脸红,甚不好意思。
但她很善良,也没争辩,而是羞羞答答的捧起那碗水,吹吹气,轻轻的呷了一口。
李翰也捧起碗,吹吹气,然后坐在炕头,单手托起李浩,喂他喝水,然后又说:“现在山河破碎,今后,咱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打鬼子,把小鬼子赶跑,收复河山。但是,当务之急,敌强我弱,咱们只能避敌锋芒,尽快离开这里,避开小鬼子的大搜捕。”
谭玲玲接口说:“嗯!心越大,事便越小。我们一定能打跑小鬼子,但是,你们得教我练枪法,练武功。”
李翰点了点头说:“嗯!这个,边打边学吧。后院有个地窖。咱得把李兄弄到地窖里,接下来,我得出去找人,找车,然后再回来接你们俩。”
谭玲玲惊愕在反问:“找人?找谁呀?”
李翰叹了口气说:“鬼子已经下令,凡是城里的青壮年若被发现手上有老茧,前额有帽痕的话,就被带走,杀害。”
“啊?”谭玲玲和李浩均是惊叫一声,呆若木鸡地望着李翰。
李翰急急解释说:“打了几天的仗,没能逃出去的老百姓关在自己的家里颤抖,弹尽粮绝的部分官兵在小鬼子的哄骗下开始缴械投降。部分官兵则是逃往了‘安全区’。因缺乏有效组织,滞留京城内的官兵的抵抗只是零星的。大多数滞留官兵放弃了抵抗,一是因为战败,使得他们大部分在精神上选择了投降。二是因为各部都打散了,官找不到兵,兵不找到官,无法组织起抵抗。三是官兵对小鬼子的残暴程度普遍估计不足,误以为小鬼子会遵守国际公约善待战俘,不可能制造如此野蛮屠杀。接下来,安全区也不安全。鬼子将会在金陵开始长达六周的大屠杀。所以,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先保命。把命保住了,我们才有机会打鬼子,赶跑小鬼子。”
谭玲玲和李浩皆是瞠目结舌地望着李翰。
李翰知道他们不可能相信自己的话,至少眼前一天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因为自己是现代人,读过历史。而他们俩则是这个旧社会的人,还没经历接下来的这场大屠杀。所以,李翰也不再解释,放下那碗水,双手托起李浩,便走向后院的地窖里。谭玲玲回过神来,急忙收拾被铺及其他物品,抱起这些物品,也尾随李翰来到后院地窖里。
他们安置好李浩,谭玲玲说:“李营长,我和你一起去找人找车。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我得学习怎么打鬼子吧,不然,接下来,我会成为你的累赘的。”
李翰点了点头说:“好,委屈你了。在此乱世,你不拿枪,也没人确保你的安全。现在,你也换穿上小鬼子的军服吧。但是,出去遇到小鬼子的时候,你不要害怕,跟着我,不要说话,一切由我来应付。我懂日语,小鬼子难不倒我。”
谭玲玲心中腾起阵阵自信,感觉和李翰在一起,自己浑身都有力量。
她点了点头,两人各自去换装,然后,李翰提着小鬼子的佐官佩刀,谭玲玲背着一枝“三八大盖”,一起出门,走到了大街上。
此时,敌我双方已经没有交战了。
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皆是小鬼子枪杀我方滞留官兵或是平民百姓的。李翰和谭玲玲行走在大街小巷里,不时可见小鬼子用刺刀捅死一些平民百姓,或是将老百姓关在一些房子里并将房子封死,然后洒汽油,点火将数百名老百姓烧死。
到处是残墙断壁,硝烟未散,甚是呛鼻。
空气中弥漫着尸臭味。
大街小巷皆有尸体,血迹未干,腥味极浓。
有的地方,人头滚来滚去。
谭玲玲一路走,一路落泪,真是惨不忍睹,但是又真实的瞧见了小鬼子一切卑劣行径。她心头阵阵发疼,不时想呕吐。
李翰是穿越过来的,熟悉这段历史,脸无表情,但是,眼帘湿湿的。
现在,他和谭玲玲仅是两个人,势单力薄,无法救人。他此时唯一目的,就是进入“安全区”,希望能动员“安全区”里的我方官兵,出来和他一起打击小鬼子。
谭玲玲不时伸手抹泪,身子颤抖着,腿有些发软。她没想到此时的金陵竟然真如李翰刚才所说的那样:人间地狱!
换装后没机会出城的滞留士兵,大多数躲进了安全区。但是,小鬼子对安全区的搜索始终没有停止。青壮年若被发现手上有老茧,前额有帽痕的话,就会被小鬼子带走并集体被机枪扫射杀害。
李翰走了一会,忽然发现前面有一间照相馆,于是,他侧身对谭玲玲低声说:“妹子,掩护我,咱得到照相馆去弄一台照相机来,以后得把小鬼子的罪行拍照下来,弄到洋报纸上去发表,公布小鬼子的罪证。”
“嗯!”谭玲玲泣声应答,伸手抹抹泪水,从背部取下“三八大盖”,端枪东张西望,左看右看,替李翰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