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地面和外面的高度差的也太多了吧！这家人难道不觉得别扭，就不能推一些土垫垫？即使大白天蒋敬国家屋里光线也特别暗，据苗玉观察屋里自从盖了房子好像就没刷过墙，灶台边堆着秸秆，地上乱糟糟的，加之地面高低不平，她从一进来就拉着蒋青舟的袖子，没敢撒开。

“二伯您怎么一个人在家啊！二大娘呢？”蒋青舟问。

“出去窜门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坐。”蒋敬国往暗影里挪了挪身子，他不想让侄子看见自己身上的补丁裤子，家里今年都没做新衣服，媳妇说了，欠的外债没还完之前都将就着些吧！

他们家一共生了五个儿子，给三个儿子娶上媳妇以后家里就变成这样了，剩下两个小的已经辍学，在家里帮着干活还外债。

平常日子没人来他们家，整天吃黑面馒头、玉米面饼子、咸菜头没人笑话，过年是他们家最尴尬的时候，别人家又是鱼又是肉，他们家要靠家里兄弟帮衬才能在过个像样年。做新衣服成了全家的奢望，夫妻俩只有一套能穿着出门办事、串门的像样衣服。

过年的时候，媳妇孙巧兰要是出门蒋敬国就得在家里猫着；蒋敬国出门媳妇只能留下。

这时有人推开西屋门，两个和蒋舒环差不多少的半大小子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棉袄却敞着怀，里面什么都没穿；一个只穿了件深绿色秋衣，领口和袖子上都是补丁。裤子洗的看不出原本颜色，又肥又大，估计是捡大人的。

苗玉知道八几年人民生活还不富裕，却没想过会见到这样一幕，这个家里穷的恐怕连老鼠都得绕道走吧！

蒋青舟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钱，几张一块钱放在桌子上：“二伯我们先走了。”

“青舟……谢谢你！”蒋敬国干巴巴说了句，弟弟每年贴补自己家的已经够多了，家里到现在还欠着老四的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如今又接受侄子贴补，蒋敬国感觉脸上像被火烤过一样，火辣辣的。

出了蒋敬国家院子，苗玉松开手，看着蒋青舟身上那件被自己扯出褶子的衣服赶忙道歉：“蒋大哥，对不起啊！刚才屋里实在太暗了，我看不清才……”

蒋舒环搂住苗玉脖子：“我哥的衣服以后归你洗了啊！”

就因为自己扯了他袖子就得给洗衣服吗？苗玉心说自己也不想那样做，是被形势逼的好吗！

蒋青舟其他姑姑和叔叔家不像他伯父那么穷，虽然比不上村长家富裕，也已经摆脱了穿补丁衣服，住泥草房的生活，家里条件都比老大强。

大姑蒋秀娥嫁了个会给马挂掌的男人，据说他们家这门手艺是祖传的，院子里立着四根粗壮的木头，两根一组中间留着够牛马容身的地方，旁边墙上挂着u型铁掌，还有绳子，蒋青舟他们去的时候，大姑夫李文举正在收拾院子。

蒋秀娥对侄子、侄女非常热情，见了苗玉一个劲夸她好看，从地窖里拿出苹果和梨分给孩子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