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若雨苍白脸色泛起红润,她眼角浸泪,对诊脉的林清致小声嗫嚅道,“王妃今日之恩,奴婢没齿难忘。”
她没说救命之恩,是因为她知晓林清致不仅救她命,还没有追究她尊卑不分、对主子不敬之责。
“嗯。”林清致散漫应了声,遂将人参冰片取出,交给李嬷嬷,嘱咐道,“混着半夏、茯苓、厚朴、紫苏叶、生姜和大枣,熬成药羹,每日煮服。”
用艾灸祛除痰涎,再喝下她开出的七星汤药方,不超半月,必能使气机舒畅、痰喘消除、呕恶平息。
若雨扑腾跪下,就连李嬷嬷也老泪直流,双膝着地,林清致赶紧将李嬷嬷扶起,待去扶若雨时,她死跪不肯起。
“王妃娘娘大恩大德,奴婢三生三世也不敢忘!且今日奴婢对娘娘颇为不敬,娘娘宅心仁厚,不仅没有惩罚还为奴婢医治,奴婢深怀愧疚,就让奴婢跪着吧!”
若雨哽咽,她从小就被大夫说,这病是绝症,永远不可能医好,倘若不是王妃,她看不见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即使她心中仍不相信,王妃开出的药方能将自己病治好,但却给她久病即亡的生活增添一丝光亮。
李嬷嬷热泪滚烫,颤着声激动道,“老奴这辈子,遇见王妃是老奴最大幸运!”
“李嬷嬷,你跟我不用这般客气,若没有你那天晚上喂我喝水,我可能早就渴死了。”
林清致回想起刚穿越的那天,她奄奄一息蜷缩角落,口干舌燥,如含了整片沙漠。
“王妃,若雨还有一事相求。”
她朝林清致重重磕头,林清致眯眼,听得她继续道,“奴婢若侥幸存活,定当为王妃做牛做马,假如死去,也会来世投胎为王妃的婢子报恩。
只求王妃可怜家母,她已风烛残年,没几时好光景过活,恳请王妃少与家母接触!”
李嬷嬷哭得老眼昏花,鬓间霜发丝丝缕缕黏着面颊,“儿啊,王妃是好人,娘受罚跟王妃没关系。”
林清致见二人相拥哭泣,对若雨嘱咐了句要按时喝药,劝嬷嬷保重身体,便默不作声走出屋子。
她衣染星光,映衬白搭披领泛黄,冷白指尖抚弄领子褶皱,眼眸滑过一抹凝重。
必须拿到掌印,不能再让李嬷嬷母女提心吊胆,无故连受委屈。
清早,香雾空濛,王府后院雨渍苔生,青葱郁芬。
林清致一夜未眠,顶着黑眼圈和满脸红斑,又丧又沉走到楚烨居所,槐榆院。
院前门庭广轩,板扉绿映,真如翠幕。
“楚烨!”她朝紧锁的堂门吼了声,没人应答,侍卫闻声赶来,说王爷在堂内商议事情,不便见人。
林清致按压心中不耐,想着今日是来找狗渣男做交换,语气得和缓些。
她决定将软香散解药交出,换取掌印,按照毒发时间,此时楚烨应真元消散、武功尽失,在堂内大发脾气嚷嚷解毒。
“你们让开,敢拦本妃者,本妃不介意见血封喉。”
持银戟的侍卫互相对视,纷纷收回手中武器,装作没看见王妃肆意闯进正堂,他们昨日听说王妃辱骂王爷,居然只被罚一日禁食?
太不可思议!找到玄一大哥问,玄一大哥高深莫测说,主子不忍心惩罚王妃。
于是王府有些下人就在传“王爷喜欢王妃”、“王爷癖丑娘”的谣言,还有甚者,故意将脸画染红斑,扮丑。
“王爷,妾身来给你请安了!您不说话妾身就直接进去哦。”
林清致杏眸里闪过冷躁,狠踢门槛,“轰”的一声似炸雷般响,她半身才入正堂,就被一道白光震得三米远。
屁股着地、眼冒金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她提着气,鲤鱼打挺般利落起身。正欲对楚烨指着鼻子骂时,形似兽人的不明物体倾身袭来,他挥舞长满黑毛的手臂,尖利爪子似狼般。
“楚烨你丫的,我给你请安你放怪兽!”林清致这句话让本想出手帮忙的楚烨停在半空,他慵懒倚在门扉,神态略倦。
“嗷呜~”那兽人见美貌女子灵巧躲避一个又一个攻击,气势急躁,双目猩红,用更加强劲力道抓挠,一爪比一爪狠厉。
裹挟凌厉风刃,发出呼呼声响。
林清致轻蹙黛眉,暗袖中三枚银针蠢蠢欲动,她方才不小心触碰兽人脉搏,察觉到脉动异常,颇阻塞凝滞。
常理说,兽人脉穴,跳动迅速,稳中有力,是强悍凶蛮象征,可眼前兽人并非如此。
她脑海滑过坚定想法,此兽人非彼兽人,一定是中了某种毒素才导致变异。
便想死马当活马医,用银针刺激兽人脑穴,让其暂时恢复意识。
“主子,再不出手王妃恐怕会——”玄一小心看向主子楚烨,却被一道冷戾眼神制止,他识趣闭上嘴巴,面如寒木胡杵在原地。
楚烨微眯双眸,方才仔细留意林清致打斗招数,同潜进珍宝阁的女贼无二,他想继续观察,等林清致招架不住,再出手相助。
“你丫的狗男人,你给他喂什么毒了,这么强悍!”
兽人拳爪带风,招式凶猛,钳捏三枚银针得林清致压根近不了身,她无奈只好抽出手枪,朝空中发射。
“砰”的一声如平地拔起震天锣,所有人面露惊滞,兽人也停下攻击,就在此时,林清致眼疾手快将三枚银针刺进兽人脑穴,兽人猩红双眼登时明朗。
“主子,王妃她制服了玄十三!”玄一脸上带着一波惊讶又一波惊讶的神情。
原来,此兽人是影卫玄十三,做任务期间中毒导致变成像狼一般的半兽。
用过各种奇珍宝药、杂方妙法,玄十三仍神志不清、疯厥发狂,方才在正堂,楚烨挥出掌刃,欲阻拦解除铁索禁锢的玄十三,没想到连同林清致也一并伤害。
他当时眼眸暗暗滑过一丝愧疚,可见林清致迅速从地爬起,怒气冲冲想要骂人模样,他又顿时恢复周身森冷气势。
“楚烨!”林清致收枪,双手叉腰朝玄黑蟒袍的楚烨走,杏眼因忿气睁得圆亮,“你什么意思?我一大早给你请安,你放怪兽出来咬我!”
“有你这般请安的?”
楚烨低沉嗓音充满嫌弃,望向林清致凤眸深不见底,随即又移到她持枪的左手,流露探究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