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连忙放下笔劝解，却不知该说什么：“顾律，你……”这事他确实没立场指责顾明风出言伤人，这糟心事儿谁摊上谁知道其中滋味。

“我不是……”

韩佳佳再扛不住他身上的压迫感，眼泪一颗颗砸落下来：“对不起顾先生……对不起……”

陆言叹气，开口询问韩佳佳：“韩佳佳，你说一下具体情况，越详细越好。”

韩佳佳狠命擦干了眼泪，尽量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只看着陆言，忽略顾明风针扎一般的眼神和自己刀割般疼的心，“我是岑月的钢琴老师，一周前和岑月一起去s市参加活动，顺便游玩几天，当时，我们还给顾……岑月的哥哥打了电话报备的。”

她说着说着就想到顾岑月得到顾明风点头放行之后欢欣雀跃的小脸，不禁红了眼睛，“我在s市留了三天，因为有事就提前回来了，岑月跟我说，她玩两天就回，这两天我有事要忙，又看见岑月动态每天都有更新，也就没有再多想……”

说到这里，韩佳佳有些心虚低头，指尖攥紧了。

顾明风眯了眯眼睛，目光冷冽：“韩佳佳！”

陆言也看出来韩佳佳的异色，脸色冷了下来，不由出声警告：“韩佳佳，你作为嫌疑人，必须要实话实说。”

韩佳佳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顾明风，完全是反射性的，却见顾明风再次点开顾岑月的朋友圈，把手机丢到她怀里，冷声质问：“你有事回来了，可这个朋友圈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你还有个孪生姐妹能在s市和岑月一起共进晚餐？”

韩佳佳呆了呆，脑海中血腥的画面挥之不去，下意识呢喃：“这人是我……”

可是照片是提前拍摄的。

韩佳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被顾明风犀利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偏了偏身子。

她只是成全学生要谈恋爱的小甜蜜，结果却成了顾岑月遇害案的罪魁祸首，这让韩佳佳心底充满了压力和自我怀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和盘托出真相，也担心自己哪怕是说出真相，恐怕也没有人相信。

陆言怕顾明风失控，连忙说：“韩佳佳，把你的手机拿来看一下。”

“好……”韩佳佳深吸一口气，手抖了好几次才把包里的手机拿出来交给警察，低着头思索着该怎么解释来龙去脉，满脑子都是顾岑月请求她帮忙瞒着顾明风的声音，一转眼又是顾岑月血肉模糊的尸体回荡在脑海中的画面里，愧疚自责再次淹没了她。

陆言翻了翻韩佳佳的手机通讯录和朋友圈，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唯有相册里，居然有很多不同场景的岑月和韩佳佳的照片，而手机自动记录的拍摄日期是五天前。

陆言怀疑的眼神落在韩佳佳身上，把手机交给了顾明风：“这就是你在顾岑月朋友圈里看到的照片，根本不是昨晚拍的。”

他语气蓦然变得严厉，“韩佳佳，解释一下！”

顾明风只扫了一眼照片，并冰冷的看过来，虽然一语不发，气势却越发冷凝。

韩佳佳看着两人怀疑的眼神，顿时意识到有点不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些照片的确是五天前拍的，岑月昨晚发的也不是实时照片，是我们提前拍好的。”

她咽了咽口水，紧张道：“岑月要和男友去s市看演唱会，得知恰好我们钢琴班有个活动也要去s市，就主动来求帮忙……她跟我说，她哥哥对她管得很严，所以要我帮忙让骗她哥哥——她是和我出去玩。”

顾明风眯了眯眼睛，瞬间握紧了手机，死死盯着她。

韩佳佳深吸一口气：“我们刚开始去的那两天就拍了些合照，岑月说要备着每天更新，好瞒过她哥哥。后来我就先走了，她和她男朋友说是有个喜欢的明星在那边参加活动，两人一起留在那边玩了几天，我以为她早就回来了……”

顾明风立刻反驳，“到现在了你还捏造事实，岑月哪里来的男友，何时追过星？”

韩佳佳被他猛地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都顾不得害怕顾明风，下意识反驳道：“那是你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岑月，你对她的封建家长式管教，让她下意识藏起自己的私生活，不想和你分享。”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顾明风！

“韩佳佳，你最好想清楚，你有什么资格并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顾明风极力让自己冷静，冷声讽刺，“如果岑月和你已经是能分享这些小秘密的关系，甚至连我这个哥哥都不知道，那你怎么会对她的安危不管不顾，这么多天都不联系她？”

韩佳佳被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弄得手足无措，可是看着他嘲弄的眼神，心里某个角落瞬间爆炸，顾岑月喋喋不休地和她抱怨兄长的严格管教的苦恼声音不断重播。

她猛地站起来，气势陡然暴增：“岑月出事了，你只知道怀疑我，把责任推脱到我一个外人身上，为什么不好好检讨自己！为什么你的亲妹妹交了男朋友喜欢追星喜欢刺激冒险的生活这种事，连我一个兼职的钢琴老师都知道，你却以为她真是个机械听你话的乖乖女！”

“你！”顾明风咬牙，韩佳佳一鼓作气地打断她，“但凡你真的好好关心她心里在想什么，把她平时细枝末节的反抗放在心里，她也不会如此排斥你介入她的小秘密，甚至要瞒着你偷偷和男友出去玩！我帮她是出于好心，是为了让她高兴，我怎么知道她会……”

韩佳佳咬着唇跌坐回去，哽咽道：“难道她被害，我会不难过么！”

顾明风的喘息声渐渐变得粗重，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犀利的眼神盯着韩佳佳不放。

陆言连忙起身安抚：“顾律，你先坐下……”

顾明风狠狠闭了闭眼睛，捏着拳头坐下，脑海中都是韩佳佳咆哮指责的话，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岑月，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哥哥为什么忽然觉得不认识你了？

如果真的是男朋友和追星的事，怎么会一点痕迹都不留？

陆言见他二人都安静下来，这才出声道：“韩佳佳，鉴于目前掌握的证据，你依然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要被拘留七日，配合调查。”

现有的证据太少，统统指向韩佳佳，再加上韩佳佳之前心虚的神态，陆言心中的怀疑天平也倾向于这个看似温顺乖巧的女人，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冷。

韩佳佳生性敏感，自然感觉到警察的情绪转变，说不惊慌是假的，越是这种无措的情况下，韩佳佳反而从刚刚恍惚恐惧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开始冷静思考——反正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她只能自救。

韩佳佳握着手机，脑子飞快转动，猛然想到一个人：“岑月的男朋友！我见过他……他们是一起留在s市的，说不定她男友能知道情况。”

顾明风立刻回头看着她，虽然对她仍半信半疑，但还是果断问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能联系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