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娘害喜的时候，你外公突然联系上了我，便寄来了这些曼珠沙华，滢儿，怎么了？”
卓滢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味道好闻，爹，能给滢儿一些吗？”
“好。”
卓阳权当卓滢是思念娘亲才要来这些东西，自然也没往心里去。
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间。
父女俩从庄梦竹的房间里出来。
踏着青石小路，一旁的花丛吸引了卓滢停下脚步。
一簇簇小花抱团在绿草的衬托下发散自己的美丽。
这种花很奇特，根据花期不同的各个阶段，有不同的颜色
花初开黄色或粉红色，继而变成桔黄或橙红，最后变为红色。
此刻，一朵朵桔黄的小花正绽放着花蕊，美丽无比。
但没有人知道这美丽无比的背后是踩着别的花草的尸体绽放出来的。
这种花叫马樱丹。
根茎果实有毒。
只要少少几滴就可以让一头健壮的牛当场死亡。
“爹，这些花是从哪来的？”
卓阳瞅了一眼：是你娘从野外找回来的，说是要研究院就她的药性。
马樱丹确实可以入药，对孕妇也没什么危害的地方，但有些生物相生相克，只要给予一定剂量，入口的饭菜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毒药。
而这种毒往往不会被人察觉。
卓滢趁着卓阳不注意的时候，悄咪咪折下来一只马樱丹握在手上：爹，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卓阳宠溺的点了点卓滢的额头：小馋猫，爹爹让人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卓滢一看到桌子上满满当当让人流口水的食物，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
她也全然不在意，夹起想吃的食物，吃相甚至没有一旁的卓小白好。
而卓阳也是笑眯眯的一直给她夹菜。
笑的格外慈祥。
“滢儿啊，虽然这是在家里，但吃相呢还是要好一点，我们倒是无所谓，可万一你要是在别人的宴会上也吃成这样，出丑的可不是只有你，还有我们丞相府的脸面啊。”
冷不丁被田然说了一顿，卓滢脸上的笑容顺然间凝固了起来。
卓阳瞪了田然一眼：孩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又不是在外面。
田然异常委屈的吸了下鼻子：“老爷，妾身只不过是想让滢儿变得更好一点，滢儿命苦，本就没有娘亲，若是一点礼仪都不知道的话，不知要被多少人笑话呢，难道老爷也想看到滢儿被人笑话的样子吗？”
“我……”
卓阳还没有说话，卓小白突然说道：“娘亲，有些人怎么一点书都没读过呀？书中说了，食不言寝不语。明明自己也不知道就来教训别人，几斤几两还不清楚。难怪只有没装满的酒桶会吱吱乱响。”
噗嗤。
卓滢没忍住笑了出声。
她瞄了一眼田然气的不能在气的表情，捏了捏小白的脸蛋：“嗯，还是我们小白懂事。”
这波操作让打死了两个田然的死穴。
妓女出身的田然最记恨别人说她没读过书，心胸狭隘，小家子气，手长。
这一波反讽，简直可以载入史册。
而卓小白方才说的话也成功让卓阳有了兴趣，他看向卓滢：“滢儿，小白伤得是哪家的私塾？我怎么不知道有哪家的私塾如此气节。”
普通的私塾其实用现代话来说不过就是生搬硬套一些死知识让他们去在固定的八股文学上进行答题。
长此以往只会抑制原本的天性与想法。
而卓小白方才说的话并不像是从这种私塾读出来的。
卓滢尴尬的笑了笑，私塾？她和小白在那个院子里关了三年才被放出来，怎么可能会上私塾呢？
“爹，您忘了？小白没上过私塾，都是自己看书学的。”
“自学？”
卓阳眼睛都亮了起来：“这可是个好苗子啊，必须得找个好老师。为父定会为小白找一个京城，啊不对，真个元熙最好的先生来教小白！”
卓滢嘴角抽了抽：“爹，小白还早呢，让小白自己琢磨算了。”
“那不行，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算了？有朝一日，小白定会成为元熙最炙手可热的学士！”
卓阳看向小白：“小白？愿不愿意上私塾呀？”
卓小白看了看卓滢又看了看卓阳：“上私塾可以看很多书吗？”
“当然。”
“那小白要上私塾！”
“哎！外公这就去给你找先生！”
卓阳激动地连饭都不吃了，兴致冲冲的就带着人走了出去。
卓滢扫了一眼田然，说道：“双儿，带着小世子消消食。”
于是这里就只剩下了卓滢和田然，以及辛易给她的第二个丫鬟柳儿和田然身旁的老人陈平。
卓滢也不拐弯，直接开门见山：“我听我爹说， 您对照顾花草很有一套，那想必认识的花草也很多了是吧。”
田然不解卓滢为什么这么说，警惕的点头：“没错。”
卓滢一笑：“听闻您之前在怡红楼是头牌，当时的妈妈说你是从倭寇那边流亡出来的对吧？”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句，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就不会被掩埋，无论事情过去了多少时间，只要它冒出了一丁点马脚，就会将所有遮盖住的事情拉开，露出事物本来的面目。”
卓滢冲她翻了个白眼：“有些时候手伸的太长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你最好庆幸能够一直坐稳丞相夫人的位置，保证做过的事情遮盖的严严实实，否则，就别怪我将你从你好不容易坐上的位置拉下来。”
“你！刚才在外面偷听的人是不是你！”
田然瞪大了眼睛，颤巍巍的指着卓滢。
哪怕陈平拉着她，她也还是站在哪里。
卓滢起身，冲她微微一笑：“偷听？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人偷听的呢？田然。把你做小动作的手脚锁起来，若是被我抓到了，我可不保证我做出来什么。”
看向田然的眼神，仿佛将她整个人没有一点遮挡的被她看透！
在卓滢一只脚踏出门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马樱丹和曼珠沙华可真是稀有又美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