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武国公府,股股寒流侵蚀着苏歆瑶的四肢百骸,阴寒嗜骨。
她勉强从地上支起了身子,重新睁开了双眼。
她略显呆滞的眸子环视周遭,终将目光定格在眼前块块如巨石般大小的冰块上。
“姑娘我如何会躺在如此一阴寒的冰窖之中?”
苏歆瑶双手抚了抚额头两侧,身子虽说有些寒凉,但她一想到自己重生前刚刚被那个负心汉一剑穿胸之景,心中便泛起股股怨憎之气。
“呵,这世间的登徒子为何如此之多,莫不是这天底下没有了王法不成?”
苏歆瑶心中抹过一丝愤怒,前世的种种立马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原本是当朝神鬼太医世家白春生的独门闺女白凌香。
世人皆知,白春生乃为当今独步天下的草药圣医,白凌香作为他的独门大闺女,自小便随着她爹爹研习神鬼医术,不到及笄,已是小有所成。
只是……
此人虽精通医术,却不思正道,成天捣鼓着所谓的御毒之术毒袭乡亲父老。
如此,世间广传此女乃飞天蜈蚣一枚,其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一日,白凌香准备上街抓父老试毒,却刚好在小巷碰到了染毒而归的当朝右丞之子江莫染。
她将身患奇毒的江莫染救下,并将他身上的奇毒治好。
往后,在照料江莫染的那段时日里,白凌香竟渐渐对他产生了情愫。
只是她不料想,她瞎了眼。
……
“江莫染,你每日都要用熏毒熏姑娘我的眼睛,以取上姑娘我的几滴清泪,姑娘的眼睛都快被你熏瞎了,你到底是要干嘛?”
王府的一地牢之内,白凌香手脚紧锁,肿胀的眸底含上了几分恨意,凝望着她身前取泪的江莫染。
也不知为何,江莫染于一日将白凌香诓骗到江府共用午膳过后将她砸晕,私下囚禁于王府的一地牢之中。
在地牢之中,白凌香终于寻思明白自己与江莫染的偶遇竟是江莫染精心策划的圈套,为的是将白凌香囚禁地牢,每日都要取上白凌香眼中的几滴清泪。
她不解!她不解她日日思,夜夜想的未婚夫,竟会如此无情。
几日后,江莫染取完他所需的最后的几滴清泪,便一剑穿胸,将白凌香刺死于江府地牢。
当白凌香紧握穿破自己胸口的利剑时,她含满香血的朱唇微翕,对着他厉言道:“负心汉,老娘会再回来的!”
……
冰窖的青地之上,苏歆瑶打了个寒噤。
她不料想,江莫染一剑之后,她竟沉睡两余载,最终魂穿武国公府的傻子嫡女苏歆瑶。
她抚了抚她的胸口,眼中透出一股阴鹜,道:“江莫染,老娘回来了,今生,老娘定要毒到你祖宗诈尸!”
冰窖之中,一股寒凉之气袭来。
“还是这么冷!”
前世,她被锁地牢,如今重生归来,又身陷冰窖。
不仅如此,她全身只披一件冰丝蚕衣,虽乃京中上好丝绸所制,却与肉身仅隔素丝,窖中万股冷流侵蚀入骨,实属寒凉难耐。
根据原主模糊的记忆,原主本是来国公府地下冰窖给祖母拿水果,结果在离去之时却发现冰窖大门被人动了手脚,无法开启。
原主本就患有痴呆之症,记忆模糊,整天浑浑噩噩,如今又被人算计,被锁冰窖,便心生恐惧,万念俱灰,最终被活活冻死在王府冰窖。
重生归来,苏歆瑶本想昏骂“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算计你祖宗”,却终是压下了胸中的怒火。
如今形势紧迫,再若呆在此地半分,她定会再被活活冻死。
王府冰窖虽说密不透风,造窖匠人却在冰窖一面墙上开了一个小天窗,直通窖外的花园青地,用以给冰窖换气。
苏歆瑶凝视此窗,却突闻一阵脚步之音,从窗外隐隐袭来。
此音曼妙,好似聚透真气,轻盈漫步于王府之间。
“呵!这国公府真是好派头,连奴仆小厮走路都用真气漫步,皇宫内院的禁军卫队都不曾如此,也不怕外人在背后嚼舌根!”
苏歆瑶虽满脸鄙夷,却沉下口气,既然是奴仆小厮经过,也就不顾窈窕淑女之态,对窗破喊道:
“老娘是武国公府的嫡长女苏歆瑶,窗外的奴仆小厮速来冰窖搭救老娘出去!”
半晌,随着一声破锁盾门之音炸响,一柄寒剑抵在了苏歆瑶的胸口。
“放肆!你刚刚唤谁为奴仆小厮?”他话音刚落,全身便散出一股杀戮之气。
苏歆瑶可没有了好声色,见一柄寒剑抵住自己的胸口,眼中顿时抹过一丝怒气,随后瞥向眼前指剑之人。
正当她的目光聚在他身上时,她突然一愣。
他长发及肩,眉宇浸透邪魅之气,白如雪霜的肌肤酷似牛乳,苏歆瑶的肌肤都当不得此人白皙。
他眼睛翠绿,锦服翠绿,一身翠绿,冷若冰霜,阴邪嗜骨。
世传此人风花雪月,浪荡成性,是良家妇女的噩梦,贵族千金的扫把星。
苏歆瑶心中一颤,悔不当初,不料想冰窖一呼,竟招惹上了霸绝天下的登徒子,年约十八,当今圣龙天子最年轻的皇叔沐霖宵。
这世间的登徒子为何如此之多?
苏歆瑶愈发恼怒,对向沐霖宵:“呵,愚蠢,此刻冰窖之中只有你我两人,莫不你是主子不成?你有没有脑子?
还有,你最好赶紧把你的破剑从姑娘我胸口撤开,姑娘我最恨旁人用剑指着姑娘的胸口!”
沐霖宵绿意盎然,誓不撤剑。
……
“你!”突然,沐霖宵一惊,他不料想,眼前的苏歆瑶竟将肩膀贴上了他的宝剑,宝剑剑锋将苏歆瑶的身子刺出一个极小的血口。
“你疯了!”沐霖宵下意识将宝剑收回。
苏歆瑶一笑,道:“王爷别收呀,继续干着你逼良为娼的老本行呀!
待会,本姑娘也好让武国公府当家大主子前来一瞧当朝的沐王爷是如何擅闯国公府衙刺伤国公府嫡女我苏二姑娘的滔天罪行。
本姑娘可告诉你,本姑娘誓要让爹爹将你告到金銮殿上去,定要让你身败名裂!”
“哼!肤浅的女子,本王还会怕你不成?”
沐霖宵转身,朝冰窖外离去。
如此敷衍离去,不知悔改,苏歆瑶难平心中怨恨,刚欲开口叫住沐霖宵,便听冰窖之外,传来了娇滴滴的哭丧之音。
“哎呀,我的瑶姐姐呀,你这是如何,这是如何呀,你为何会在冰窖里呀?
那个傲雪,快,快下去冰窖拉二姐上来,再不去拉,咱二姐可就冻坏了呀!嘤嘤嘤!”
冰窖之中,苏歆瑶闻声便将挡在身前的沐霖宵扒开,对向冰窖门外正在下楼的一对哭丧成荡妇主仆,嗤笑一声,道:
“本姑娘为何会在冰窖之中,你们会不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