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苏白歌，依旧是那张熟悉又瘦削的脸，可就没了半点生息。
沈浩站在一旁，他从未见过盛时羡的眼神如此骇人，也不敢多上前去劝慰。
而李嫂哭的泣不成声，哽咽着说，“呜呜，都怨我，我不上卫生间就好了，都是我的错！”
听着李嫂的哭泣声，盛时羡只觉得胸腔一阵钝痛。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擦拭掉苏白歌眼角上的泪痕，指尖的温热，恍惚间感觉，她似乎还没走。
“苏白歌，别以为你死了就能安宁！”
“你欠我的，生生世世，都还不清！”盛时羡咬牙切齿的嗓音格外嘶哑，眼底里却压着一丝痛色，下意识抬手一抹，眼角竟有些湿润。
他的眉头拢起，似乎憎恨自己会对这个女人竟会有这种情绪，她死了，也应该是罪有应得！
“盛先生，我们还要处理死者的后续事项，请您尽快带人离开。”慕思存的语气冰冷，手插着白大褂口袋走上前。
盛时羡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从未认识过般冷漠，并未多做停留带人离开了病房。
医院走廊里的气氛很压抑，盛时羡心生出烦躁，沉声吩咐着沈浩和李嫂，“丧事从简。”
“是。”
终于，手术室里安静了下来。
慕思存让其他护士们都暂时离开，关上了门。
他垂眸，静静地凝视着手术台上心跳骤停的女孩儿，心疼的叹息，“傻瓜，值吗？”
忽而，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眼眸忽的一亮，从衣袋里翻出一枚小小的药丸……
盛时羡胸口发闷，走下了楼梯，停留了后院的小角落里。
万物皆有灵。
来时天气还阳光高照，这会儿功夫，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儿。
微风拂过的丝丝冷意，令盛时羡的心里更加阴郁。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扯着领带，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偏头点燃，烟雾缭绕下，俊脸的神色中浮现出了一抹落寞。
烟雾吞吸间，他敏锐的听见草丛里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本不想理会，可忽然间又传来了一道婴儿微弱的哭声。
盛时羡夹着烟支的手指微抖，忽然想起来——
他与苏白歌生下的那个孩子，还并未谋面。
他下意识拨开草丛，走过去，“做什么！”
只见不远处一个瘦削的男人，正残忍的用手掐着手下的婴儿，直至她没了叫声！
男人浑身都被黑衣包裹住，戴着黑帽子，根本看不清脸，但因为心虚，才刚被发现就一溜烟就逃跑了。
盛时羡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很快保镖们就听到命令追上去。
见草丛里的婴儿还无人问津，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抱入怀中，发现竟还有一丝薄弱的呼吸。
他掀开毛毯看清楚婴儿的小脸，眼色震惊——
婴儿的眉眼间，竟与他有几分相似！
……
五年后
飞机上忽然传来了一声‘轰隆’，机身正在猛烈地振动，苏白歌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天呐！”
“不会是飞机失事了吧？”
“呜呜，我上老下有小，我还不想死啊！”机舱里的乘客们炸开了锅，哭声哀嚎，人心惶惶。
机舱晃动有些头晕，但幅度并不大，应该不算什么大事，苏白歌冷静的扯下了安全带和有氧面罩。
没过多久空姐们也从舱里走出来，安抚着众人，“各位乘客们别害怕，飞机刚才在飞行时候撞到了飞鸟，现有强迫降落的可能性，请大家做好安全措施！”
乘客们的情绪们渐渐好转，只瞧见，头等舱又有一个空姐慌张的走出来，
“请问这里有医生吗？有一位客人晕倒了，看起来很严重，急需抢救。”
眼见没有人回答，苏白歌举起了工作牌，“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可以吗？”
虽说她主攻心理学，但是基本的急救常识，她还是会的。
“太好了，请跟我们过来。”
跟着空姐，苏白歌来到了头等舱门前，门外，沈浩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见到他，苏白歌呼吸一滞，他怎么在这里？
那这里面的……
随着门被打开，一张熟悉英俊的脸印入了视线中，果然是盛时羡！
只是此刻的他双眼紧闭，灯光下的脸色异常苍白，看起来是幽闭恐惧症犯了。
“小姐？”见苏白歌晃了了神，沈浩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听说你是心理医生？”
苏白歌极力压着心底里蔓延开来的痛楚，声线平稳地道，“嗯，先帮我将他放平，他现在需要放松。”
见她动作专业，沈浩连忙走上前帮忙。
苏白歌蹲下身体，有条不紊的解开了盛时羡的领带，放下了座椅靠背，给他做着专业的急救方式。
急救完，苏白歌才看清楚了椅子上的男人，心底里压制着的情绪再次波动，脸上的平静也跟着渐渐瓦解。
盛时羡仍在昏迷，狭长的眼眸紧闭着，显得有些疲惫。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气息依旧冷冽，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敢靠近！
苏白歌的眼底里闪过了一丝痛意，五年了！
多少个被噩梦缠绕的夜晚，多少的痛苦，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
她下意识抬起手想替他抚平眉头紧拢的褶，却在伸出手来的那一刹那，又再次收了回来。
理智回拢，她才刚站起身，沈浩却担忧的恳求着她，“谢谢你啊，不知道你能否留下来陪护，我们盛总病情很不稳定。”
“陪护不必了，这是我自制的安眠香，放在旁边对于缓和他的情绪很有帮助，让人群散开一点，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一会儿就好了。”
苏白歌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香囊，放在盛时羡的枕边。
言多必失，这次碰面本是意外，不合适停留太久。
“那……谢谢了……那能不能请你……”
沈浩刚要跟她要个联系方式，便看见她转身离开。
凝视着她落落大方的背影，稍有些晃神，总觉得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好在，飞机最终平安落地，苏白歌下意识看向那被保镖拥簇的头等舱，看来里面的主人应该醒了过来了。
她没多事，拎上了行李箱提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