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望着柯梦竹的身姿,嘴角忍不住地浮出一丝冷笑。
脑海里闪过柯梦竹的容颜,可却被那碍人眼的面纱挡去了部分,不过,那近距离的靠近,也让李景隆勾勒出柯梦竹的脸蛋。
李景隆晓得,但凡是个花魁,都不愿轻易让人见到自己的容貌,玩神秘才能博人眼球,就跟炒作的手法异曲同工,他也见怪不怪了。
曲调初时尚轻,似是清泉潺潺而落,紧接着紧凑起来,似是细雨如疾。
侧耳听之,那曲调好似带着某种魔力似的,音韵盘旋在头顶,就如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直叫人沉醉其中。
曲调好似诉说着少女的心事般,清脆平缓,轻柔温婉,将曲中的幽怨,表达得淋漓尽致。
此时,琴音相和,隽永之意,似有一股说不尽的忧愁,融入此情此景。
一曲毕,客人们依旧沉浸在曲中境界,久久不能忘怀,回味其中。
林霄在二楼的花阁呆呆地望着柯梦竹的俏丽身姿,脸上满是仰慕。
“林少爷~”小香香蹭着林霄,似是在引起他的注意,道:“今晚您是奴家的~”
“好好好,肯定是你的。”林霄只是回应了一句,丢给小香香一颗定心丸,但目光依旧停滞在柯梦竹的身影之上。
“林少爷~”
“行了,我知道了,别再闹了!”林霄不耐烦道,眼神在正堂里扫视一圈。
w c,方子良怎么在老大的身旁,难道老大被他逮住了?
停顿了一下,林霄又想到。又或者,方子良是在伺机而动,是要取得老大婚前逾矩的证据!
林霄噌的一下站起身,不行,他要下楼救李景隆去。
正堂里,李景隆左顾右盼一番,想到方才与自己搭话的方子良,主动送人头,道:“...”
话还未说出口,从二楼冲下来的林霄,便瞧见李景隆正要与方子良搭话,连忙赶上前去,替李景隆开脱,道:“老大是为了陪我才来如梦阁的,他不是自愿前来的,是我软磨硬泡的,你千万别给泄露出去!”
“林霄,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我哪句话说过要告密揭发的?”方子良环抱着手,一副冷漠的模样。
“额...你确定?”林霄被方子良的一改常态略显怀疑,显然是不敢轻易相信的。
“你说呢...”方子良又道:“随你便...”
紧接着,林霄激动到不分场合地“以下犯上”,一掌拍在李景隆的后脑,道:“还不快谢你大舅哥的高抬贵手...”
林霄的话音越发地轻弱,如同蚊子叮,没了声响。
原来,他反应过来,自己咋就缺心眼地拍了一掌给李景隆,要死了,要死了...
林霄后怕地想到。
“林霄!你要死呀!”李景隆咚地一下,以牙还牙地用相同的方式,还给了林霄一下子。
等等...大舅哥?
难道是我的大舅哥,方婉她哥?
不会吧,不会吧,这几天是水逆吗?诸事不顺,自己的小命永远是在边缘徘徊,苍天呀,你能不能怜悯我一下,换个人折磨行吗!
“大舅哥,您也来了。”李景隆对方子良打招呼道。
“你和婉儿尚未成婚,叫大舅哥实属逾越,等你们成婚了再改口,景隆你便同往日喊我宁安吧。”方子良道。
“好的,大舅哥...”看到方子良的白眼,李景隆连忙改口道:“宁安哥。”
方子良翻脸好比翻书,方才还一副生人勿进,现在又笑容焕发,一副欢喜的样子,引起林霄的好奇。
“方子良,你来如梦阁,方伯伯知道吗?”
“关你何事!”方子良怼道。
在一旁看戏的李景隆,心中又盘算起来,分析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好奇嘛。”林霄道。
“不是我说,林霄,你何时才能改改你的坏习惯呢。”方子良从李景隆与方婉的婚约点上出发,道:“你就不能替景隆多着想些吗?
你也知道景隆三个月后,便要同婉儿成婚了,你还带他来如梦阁这种地方,前些日子景隆为花魁博上了一金,已经惹怒了家父。
此事也流传在应天府的大街小巷里,这要是一般的婚约,也就这么过去了,但这是陛下赐的婚,若再惹出事端,你让陛下的龙颜往哪放。”
方子良的滔滔不绝,听得让林霄耳朵生茧,林霄不耐烦地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求求你别再说了,听得我都泛晕。”
“你...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惹上大麻烦的!”方子良道。
“知道了,你说啥就是啥,我也懒得和你说辩了。”林霄依旧不忘八方子良的卦,又问道:“你还没同我们说你为何来如梦阁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方子良玩味道。
...
“各位,各位爷,想必您们都知道了,今日是我如梦阁花魁招入幕之宾的日子。”
只见老鸨来到正堂的堂台中央,站在珠帘前,又道:“花魁姑娘初到如梦阁,从未接过客,也未有客人见过花魁的容貌,今日谁有本事,谁便能成为花魁姑娘的入幕之宾。”
“好!”
台下的客人捧场道。
“柯梦竹,柯梦竹!”
堂下又是一阵骚动,客人们接二连三地喊着柯梦竹的名字,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今晚并非价高者得,只要谁能写出让我们花魁姑娘心动的诗词歌赋,便能成为花魁姑娘的入幕之宾。”
老鸨对堂下的龟奴示意,几名龟奴立刻持纸笔,分发到每桌人的手上。
“各位爷,您们可以在纸上写下所想之词,再留下各位的姓名,即可唤人将纸呈给花魁姑娘,若各位爷觉得写下无趣,也可踏上堂台,亲自说给花魁姑娘,不限次数,直至花魁姑娘选中今晚的入幕之宾。”
不一会儿,李景隆的手上便多出了两样东西——纸与笔。
“方子良,你难道也看上了柯梦竹?”林霄大胆猜测道。
“去你的!”方子良自证清白,道:“我堂堂一读书人,怎会看上一风尘女子,就算是,我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是吗?”林霄似笑非笑,又道:“我不信,老大你怎么看?”
林霄隐晦地提醒李景隆,要他提防些方子良,觉得他有可能要与李景隆争夺花魁。
此时,李景隆压着心里的不爽,你问我怎么看?
呵呵...我躺着看,坐着看,站着看,这又关你啥事!
李景隆心里吐槽着林霄,但也只是仅此而已,表面上哈哈一笑,道:“说起来我也好奇。”
抬眼瞧向方子良:“宁安哥,你一个从来都不来逛勾栏的人,今晚咋就破天荒了?”
对待李景隆怎能同林霄那样,自然是和蔼可亲地说道:“难以启齿,既是景隆问的,我也不好隐瞒,毕竟这件事,你早晚都会知道的,说来也是因你而起。”
“哦?”李景隆疑惑道。
“因为你和婉儿的婚期临近的原因,我也被父亲催促娶亲...”说到这,方子良长叹一口气,道:“蓝诗你知道吧,她是父亲中意的人选,近些日子已经在找媒人去说亲了。”
“蓝诗?!”林霄震惊道:“不对呀!如此一来,辈分不就乱了吗?”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以后这要是见了面,我是喊景隆妹夫好呢,还是喊表侄呢...”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李景隆是一个字都没听懂,蓝诗又是谁?
不会是蓝玉的女儿吧?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在洪武时期,能和方孝孺门当户对的蓝家姓氏,也仅此一家——蓝玉的蓝。
也不对呀,蓝玉的独女不是嫁给蜀王朱椿了吗?
记得,系统跟他说过,因为他的到来,历史发生了改变,会出现一些不存在的人,并告诉他不要相信历史,不要按照历史的发展而发展,不然就是死路一条,也就是说明,历史仅供参考,剩下的路要靠他一点一滴地摸索。
若是如此,那现在的蓝玉便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还有另一个,甚至更多。李景隆猜测着。
遇到不懂的就要问,于是李景隆秉承此观点,慎之又慎地道:“蓝玉的态度呢?又或是蜀王妃的意见呢?”
“不知蓝世伯的意见,但蜀王妃那里并不接受,有阻拦的意向。”方子良落入李景隆设下的圈套,验证了他的猜测是没有错误的。
“那你呢?”李景隆想知道方子良对此的想法。
可谁知道,方子良是一语惊人,道:“我要是想娶蓝诗,今晚也不会来如梦阁了。”,说罢,方子良提起笔来,便要题诗作赋。
“你想通过柯梦竹,来抹黑自己,让蓝诗知道你其实是个伪君子?”李景隆道。
方子良知道李景隆的风流,知道他对柯梦竹的用情至深,有些内疚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对不起。”
“方子良!”林霄也看明白方子良了,他今晚的意图就是柯梦竹,是要同李景隆争夺的,义愤填膺道:“你是个人吗!若你不想娶蓝诗,便同方伯伯说清,你利用一个风尘女子,你不觉得你很残酷吗!你背叛兄弟情义,横刀夺爱,你不觉得你里外不是人吗!”
“不管你如何作想,这次是我有错在先的,但我不会后悔。”方子良又对李景隆说道:“景隆,这次就让我们比一比吧,看谁能让花魁为之动心。”
李景隆就像一杯千年陈酿的酒,久久不肯让人品味,道:“正有此意!”
方子良怀着最好的期待,也做最坏的打算。
却还在想着,我们好像不该这样,不止这样,但只能这样。
殊不知,最舒服的关系,源于懂得分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