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新月左右为难。
一盒崭新的银票放在眼前,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她悄悄伸手,摸到木盒一个边角。
慕厉臣脸色一黑,宛如风雨欲来。
他冷冷的盯着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心中十分不快。
她猛地一缩手,对方才眉头舒展,身上的戾气寸寸消散。
反复几次,楚新月愣是没敢把银票拿进手里。
不是,这钱她到底能不能拿啊!
“还不快收起来!”慕厉臣察觉到自己情绪外露,声音一沉。
神经病啊!
给钱又不痛快,究竟要干嘛啊!
他目光落在楚新月的脸上,眼底划过一丝明显的厌恶。
果然是同一张脸。
笑起来如此虚假,满是谄媚讨好。
即使换了打扮……这张脸,他也见之作呕!
送了钱,他不再多留,起身就走。
楚新月留在房里,跟银票面面相觑,腹诽不已。
看太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嫌她花钱多了?
这人脑子怕是不正常?
白送钱给她花,不花不行,花了又嫌花太多。
算了,她不伺候了!
几日后,皇宫。
李玉一身绯色官服,走出御书房,下意识松了口气。
他为圣上钦点的状元,一入仕就是六品翰林,时常入宫面圣,虽说在别人眼里是皇恩浩荡,但伴君如伴虎,再加上他心里有鬼,每次都不免心虚。
他心绪不定,脚下便走岔了路,等到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到了御花园。
后妃接待官员女眷,常在此处设宴,外臣贸然前来,难免会冲撞了贵人。
“李大人?”
正当李玉暗自叫糟,回身要退走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百花丛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徐徐清晰,一张与楚新月如出一辙的面容,昔日素净的脸上画上了贵气的赤金花钿,象征身份的贵妃礼服华贵雍容,连手腕上最爱的白玉镯,都换成了鲜艳如血的鸡血玉,价值千金。
赵莹玉一进宫就成了贵妃,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连以往素雅清淡的装扮都改了,恨不得把得宠二字写在脸上。
见到过去的爱慕者,她虽然恪守礼节,但眼里还是划过一丝高傲。
“你怎么在这儿?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本宫说?”
御花园常有后妃出入,外臣不会轻易前来,今日她刚到,就看见了李玉的身影,立刻认定对方是特地等在这里,只为见她一面。
李玉听到心上人的声音,原本心头一热,可真看清了来人,忽然胸口一梗。
赵莹玉这打扮……
像极了楚新月。
可她并无楚新月一双鲜活犀利的眼,反而依旧是过去那副清高模样,越打扮得明艳雍容,就越处处别扭,浑身都是东施效颦的违和感。
“……臣,只是走错了路。”
李玉张了张嘴,垂下眼请罪道:“冲撞了娘娘,还请恕罪。”
“没什么大碍,李大人……最近可还好?”
赵莹玉嘴角轻勾,她亲自安排了那低贱的女人,替她吊住各家公子,前几天还传来了消息,说李玉连续包了那人好几晚,却秋毫无犯,只是与对方吟诗弹琴。
明显是将楚新月看做了她的替身。
今日还专程前来找她。
真是……情根深种。
她的语气愈发温柔,体贴道:“李大人如今也入了仕,千万要保重身体,别累坏了。”
只可惜赵莹玉没注意到,她越一副亲近的模样,李玉的脸色就越古怪。
楚新月当初也是这样,看似对自己体贴入微,但其实……
全是因为钱,而装出来的!
想起那日的屈辱,李玉脸色一变,胸中情绪激荡。
他盯着赵莹玉的脸,越看越觉得……此人不是他才华横溢,淡若谪仙的心上人,而是那个贪财又无礼的女人!
“李大人?”
赵莹玉笑意愈深,就等着李玉吐露心事,自己好温言安慰,让对方更加痴迷自己。
真是像极了那女人,对自己故作情深的模样!
李玉一时间心头火起,开口道:“楚新……”
楚新月,你又在装什么!
可话到嘴边,他骤然惊醒,猛地一顿。
他怎么会……将贵妃看成了那女人!
李玉抿了抿唇,临时改换口风,“没什么,只是这几日没休息好。”
说罢,担心赵莹玉还会追问,就匆匆告罪离开了。
赵莹玉望着他的背影,脸色一沉。
她听得清清楚楚,李玉方才明明是想说……楚新月?
怎么可能?
那个低贱的女人,凭什么能跟她相提并论?!
……
东宫。
卧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熏得人阵阵作呕。
慕厉臣阴沉着脸,腿上打着厚厚的木板,心情极差。
“这么说, 你一分钱没花?”
他摁了摁酸胀的眉心,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语气阴沉,满脸不悦,甚至让房间里的气氛都尴尬了两分。
楚新月默默地缩了缩肩膀。
……任谁大半夜被人打昏带皇宫,都会不知道说什么。
而且看着慕厉臣有点傻眼,才几天功夫不见,这位太子,怎么成了这副惨模样了!
慕厉臣心中烦躁不已。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为自己花钱当灾的人,居然如此不听话!
对方花了最开始的一万两,他立刻觉得浑身一轻,盘踞在周围说不清的阴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想到这女人没有继续花钱,一时大意,昨日骑马出游,竟然毫无征兆的惊了马,自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直接摔断了腿!
“我让你花,你为何不花?”他冷声质问,目光如刀一般锋利。
“现在,立刻出去,把钱花了!”
你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让我花钱的样子……
楚新月看了看外头漆黑的夜色,心说去哪儿花钱啊?
她真的认为,这位太子不必给自己钱。
还不如拿去请个好大夫,好好看看他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