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这说的是哪里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体态丰腴的妇人,焦急的从人堆里钻出来,她刚刚在厢房中歇息,听得沈欢欢得罪了太妃娘娘,立刻跑了出来。
妇人皮肤黝黑,浑身上下黏黏腻腻的,她跪在地上,上来便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沈将军的正妻,跟着沈将军有些时间了,据说刚嫁给沈将军的时候面容清丽身材窈窕,现在一晃十多年,早已变了一副模样。
沈欢欢嫌恶的别过头去,不愿多看妇人一眼。
“太妃娘娘,欢欢年纪轻轻的不懂事,冒犯了王妃娘娘,是我这个当娘的管教不周,将军军中事务繁忙,没办法时刻守在孩子身边,还请太妃娘娘不要迁怒于将军。”
妇人说的诚恳,又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再次抬起头来,妇人的额前已经红肿,隐隐有出血的痕迹。
谢韫欢敏感的从空气中捕捉到几丝血腥味,还有一丝古怪的甜涩味,她后背僵直,看着妇人的目光多了几分异样。
太妃娘娘多年吃斋念佛,她原本只是想要给自家儿媳妇出气,顺便帮萧绝挫挫沈将军的威风,现在见状,只觉得喉咙堵得慌,什么罪证都说不出来。
谢韫欢见太妃脸上多了几丝松动,轻轻咳了一声。
春梅立刻给采心使了个眼色,采心会意,战战兢兢的抬起已经结了血痂的手,贴至自己红肿的脸颊,一时间火辣辣的疼痛传来,采心忍不住闷哼一声。
太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谢韫欢看了一眼采心,开口说道:“母妃,沈小姐年纪尚小心智不成熟,今日之事我不怪她,不过我看那个婢女倒是机灵,不如沈小姐卖个面子,将这婢女让给我。”
太妃颔首,看向沈欢欢:“沈小姐,可有什么异议?”
见一个婢女就能让太妃娘娘饶过自己,沈欢欢忙不迭的点头,承诺回去便会让人快马加鞭将采心的卖身契送来。
太妃娘娘点头,这才带着谢韫欢离开。
妇人从地上挣扎着起来,刚想要扶起沈欢欢,就被沈欢欢偏头躲开,她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半晌,才慢慢的收了回去。
厢房内有妇人在,沈欢欢顶着华盖,一路来到了人流稀少的假山一处。
刚刚正门处的闹剧都被谢绾绾收入眼底,她给沈欢欢倒了杯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得一旁的阴凉处坐了一众悠闲品茗的妇人。
这些妇人都出身于盛京中的权贵人家,他们身着华服气质上乘,各个都是陪着夫家白手起家的糟糠之妻,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其中,京城首富的赵家夫人正立在人群之中,炫耀着赵老爷重金为她定制的玫瑰簪子。
司南国的饰品工业还不成熟,寻常的玫瑰簪子要么只留了个笨重的外形,要么经不起折腾,几片拼凑而来的花瓣没走几步路就已经悉数散了。
然而赵夫人手上这枚簪子不管是从色泽还是形状来看,都是上乘,薄如蝉翼的花瓣栩栩如生,花心镶了一颗红宝石,显得主人更加雍容华贵。
她带在头上,拿在手里,簪子仍旧开好好的,离的近的几个妇人,甚至还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真是神了。”
“真羡慕赵夫人和赵老爷举案齐眉,不像我家那位,妾都立了不知道多少个了。”
在场的人左一句右一句,将赵夫人捧上了天。
赵夫人摆摆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沈欢欢打量着赵夫人手中的簪子,并未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但见谢绾绾噤声,她好奇的抬眼看去,只看到谢绾绾神色激动,脸上荡开一抹邪笑来。
采心已经被人带到了厢房去更换衣服,顺便给身上各种新新旧旧的伤口上药,谢韫欢隐隐从她的袖口看出来几道鞭痕,从医疗空间内拿出一瓶药膏来递给春梅。
“这个药膏你给采心抹上,王爷久经沙场,我与母妃去为他求一个平安符来。”
春梅多少懂些药理,她刚刚打开盖子,便能够感觉出这罐药膏的不菲。
当今世上,可真有这么好的主,愿意给仆人用这么好的东西?
她激动的点了点头,入了厢房。
荣恩寺的平安符相传可以为主人挡下命里一劫,因此借着这个机会前来求符的人数不胜数,谢韫欢和太妃等了许久,才终于拿到了两个。
二人刚刚从人流中脱身,便听得厢房处传来一阵骚动。
谢韫欢拉住一侧的婢女,问道:“厢房这里是闹了什么动静?”
婢女福了福身,恭恭敬敬的回答二人:“回小姐的话,京城首富赵家夫人丢了赵老爷送她的玫瑰簪子,正在院中发火呢。”
赵夫人与太妃娘娘当年可是旧识,赵夫人受了委屈,太妃定然是要前去查看一番的。
更何况太妃身为其中身份最尊贵之人,必然是要出来稳一稳局面。
二人快步来到了居士寮房,果然看到了面色通红,神色委屈的赵夫人。
“如兰。”太妃颇有威严的唤了一声,夏荷为她在院中搬来一个椅子,和王嬷嬷一起给她按摩肩颈。
“太妃娘娘,可要为民妇做主啊。”一见太妃娘娘,赵夫人立刻上前哭诉,“我这支簪子在入了这院子前还带在身上,单单是说话的功夫,簪子便不见了。”
太妃娘娘见过赵夫人的那只玫瑰簪子,自然知道簪子价值连城,既然她说是在寮房里丢的,太妃娘娘抬眼,示意几个小厮把门守住。
“谁若是见到了赵夫人的簪子,哀家重重有赏。”太妃娘娘顿了顿,见偌大的寮房无一人回应她,波澜不惊的眸中也泛了几丝怒意,“既然如此,那就莫怪哀家不客气了。”
太妃娘娘看向王嬷嬷:“容佩,挨个搜。”
“是。”王嬷嬷福身,这就来到了右侧的第一个房间前。
与此同时,手镯猛地收紧,谢韫欢看向从厢房内走出来的沈欢欢和谢绾绾,她们个个脸上挂着一抹慎人的笑意。
谢韫欢心里一紧,她有预感,那只玫瑰簪子,恐怕就在自己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