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凌云遮伸出左手示意程蕙心来扶,右手仍旧拄着龙寿木。
牵风刚想跟上,却被凌云遮的眼神定在原地,他内心悲苦,殿下不让他跟着,殿下要和蕙兰郡主独处!!
凌云遮浑然忘记昨日他对程蕙心的防备和敬而远之,左边的肩膀全部都靠在程蕙心的手臂上,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开始散步。
程蕙心艰难支撑,这也太重了吧。
小院就那么点大,很快两人就走完了一圈。
程蕙心以为完事,却见凌云遮步伐不停继续迈着腿前进,她怎么觉得他越走越快了?
话说大佬是不是有自虐的倾向,腿都断了,上着夹板,还要坚持散步,他都不疼的嘛!
凌云遮是真觉得不疼。
起初走两步时右腿处的断口疼痛难忍,可后面慢慢的那种痛感一点点消退,直到现在右腿自然的仿佛根本就没有受过伤,他觉得就算跑起来也是可以的。
两人在小院子内逛了四五圈后,凌云遮觉周身一派轻松之感,就连神思都清爽无虞,仿佛置身于阳光花鸟的林间,暖意袭来,轻松自然的让人想要沉迷下去。
忽地,凌云遮反手一把把程蕙心推出去,自己也因此一起摔倒在地。
牵风一直在廊柱下观望,飞快的奔来,“殿下。”
“无碍。”凌云遮挣扎着靠在牵风的身上,忍着断腿处蜿蜒爬上的疼痛,对程蕙戏说道:“今日就到此,请郡主回去吧。”
灰头土脸倒在地上的程蕙心:“......”
怎么有种被利用完就抛弃的赶脚。
话说大佬变脸也太快了吧。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尘土,转身离去。
牵风扶着凌云遮回到里间,愤愤不平道:“那蕙兰郡主果然没安好心,居然借殿下手脚不便,故意推倒殿下,实在......”
“牵风,你出去。”凌云遮冷冷道。
牵风呆了下,知晓现在的凌云遮显然心情很糟糕,不敢再二话,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凌云遮把价值千金的龙寿木往后一扔,猛地用右手抓紧断腿处,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角细细密密地渗出冷汗。
他粗粗地喘了一口气,脸上情绪变化莫明,差一点他就沉浸在那样温暖如春的感觉中,甚至产生了能够天天如此,就算付出所有换取都足矣的想法。
程蕙心太可怕了,或者说她那奇异的力量太可怕了。
蛊惑人心,最为致命。
这头不知被凌云遮忌惮的程蕙心正面临最大的危机。
就算她如何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最倒霉的是今日堂上的先生是太学中名望最为高深,已然退仕却又被昭帝请回来的前翰林院掌院大学士,沈掌院。
沈掌院德高望重,就连昭帝都敬重三分,太学里授课的先生都是他的门生,再桀骜不驯的皇子和公主在他的面前都乖巧的像个小绵羊一样。
原身也不例外。
“郡主,想当年您的母亲丁盈也是腹有诗才、名满京城的大家闺秀,程公侯虽为武将,可也是熟读兵书、才华斐然的人物,你没得半点真传也就罢了,怎么到如今愈发的糊涂迷障,不仅无半点向上之心,更是举止轻浮、简直就是个草包!”
安宁儿缩着脖子,用气音说道:“掌院学士这嗓门比我家晨起打鸣的公鸡都响亮。”
沈掌院虽已年逾古稀,可身子骨硬朗,精神矍铄,中气十足,骂人的时候都不带喘气的。
程蕙心心里很是赞同,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忏悔的模样,避免伸沈掌院兴致大发,又要骂上一场。
可能是见程蕙心这次认错的态度良好,又或者是沈掌院骂累了,他嫌弃地一挥手,放程蕙心和安宁儿进去。
堂内窃窃笑声不断,皆是各家贵女们在嘲笑程蕙心的。
校场一事闹得轰轰烈烈,听说就连皇后也因为蕙兰郡主挨了陛下的骂,她们自然也乐得跟着看笑话。
往日程蕙心横行霸道的,弄得她们都不好受,现在风水轮流转,她们只需要瞧着就好,自然有人给程蕙心使绊子。
面对蜂拥而来带着恶意的视线,安宁儿才不管那些人身份如何,一个个瞪了回去。
程蕙心落座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如针般的话语,“想来蕙兰郡主的马摔的还不够狠,才修养几日就来太学。”
她猛地转头,对四公主怒目而视。
说实话,她是真的生气了 。
四公主的行为已经完全触到她的底线。
四公主像是很满意于程蕙心的愤怒,心中异常畅快,“郡主怎么了,想在太学内打人?”
素日里程蕙心仗着父皇的恩宠明里暗里的在她们这些公主面前炫耀、摆谱,那副嘴脸现在终于变成了如今落魄愤怒的模样,真是痛快。
一只山鸡还妄想踩在凤凰的头顶上作威作福,简直可笑。
安宁儿担心地握住程蕙心的手,害怕她真的忍不住脾气在沈掌院的堂上闹起来。
程蕙心慢慢转过头,无声地笑了下,她还没那么傻被四公主粗浅的法子给激怒。
“四公主,老朽瞧着你是有话要说,不如让老朽也听一耳朵,”沈掌院沉着脸。
在堂前就目无尊长,简直越来越不知分寸。
四公主笑容凝结在脸上,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方才太过得意忘形,一时不妨言语大声了点,结果被抓个正着。
“四公主,你可知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是何意。”
四公主求救地扯着下二公主的外衫,在沈掌院面前,二公主哪里敢说,默不作声地当作不知道。
“想来四公主昨日堂前的功课学的不够深,你去将这篇抄上两遍,明日交上来给老朽。”
四公主就是个无脑的,昨日堂上学了什么她哪里记得,忙不迭地应承下来。
坐在一旁的二公主面生绝望。
沈掌院冷冷地哼了一声,环视 一圈,“昨日布下的功课,你们可都背熟了?”
底下正摸着鱼看热闹的贵女们纷纷低头,堂上安静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