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能越线;二,和衣而睡;三,互不相扰。”
她说完,还冷着语调补充一句,“听明白了么?”
“嗯嗯。”
陆九渊剧烈的点头,望向凤郦的目光中,全是认真与不可言说的歆慕。
开心的如同得了果子的土拨鼠。
凤郦在床沿躺下,合眼。
没错,这张床,陆九渊睡得里侧,凤郦在外侧。
还不到一刻,陆九渊就出声:“姐姐,你睡了么?”
凤郦虽然清醒,但不想理他,可是陆九渊一直在凤郦耳边念叨,“姐姐,你睡了么?你睡了么?你……”
“睡了!”凤郦不耐的冷声敷衍。
陆九渊被凤郦的语气吓了一跳,他好久没说话,就在凤郦觉得陆九渊终于安稳的时候。
他却突然猛的抱住了凤郦,他的手臂将凤郦环得太紧,让凤郦有些透不过气来。
凤郦正欲开口让他放手,他突然开口了:“姐姐,外面打雷了,九渊害怕……”
凤郦的确听到了外面的轰轰雷声,但是这与自己无关,自然没有在意。
可是让陆九渊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她遂安抚道:“没什么可怕的,雷声,哪有人心可怕?”
凤郦最后一句很轻很轻,是对自己在现代丧命的唏嘘,更是对自己以前的讽刺。
她没希望陆九渊能够听懂。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凤郦感受到陆九渊,缓缓松开了搂着自己腰的手,仿佛不经意一般,将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睡眼,随即慢慢的下滑,游到她的脖颈处。
他的手,在自己的脖颈处来回摩挲,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吐着鲜红的蛇信子,不知会在何时,就将给人以致命一击。
最终,陆九渊抽回了右手,蓦地轻笑。
陆九渊披衣而起,无声的绕过凤郦,开门,关门,走进雷声不绝的漆黑雨夜。
陆九渊离开得毫不留恋。
因此,他也没有看见,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床上的女子,睁开了杏眼。
她眼中,一派清明。
清晨,凤郦睁开眼,就看到了陆九渊躺在自己身侧,睁着像是被水洗过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
他见凤郦也醒了,笑着和凤郦打招呼,“姐姐,你醒啦?”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凤郦更是不会与陆九渊计较。
“嗯,我醒了。”
“姐姐,九渊不会穿衣,你帮九渊穿衣好不好?”
凤郦闻言,朝陆九渊看去,少年轮廓深邃,目光纯净,鼻翘唇朱。
而他身上,不知何时,外衣中衣皆是不在,已经仅剩一件薄薄的内衣,堪堪挂在他有型有力的膀上。
凤郦发现,陆九渊似乎,真的傻。
就比如现在,他眼里,盛满了纯然天真,让人怜惜,不忍拒绝他的要求。
她微微蹙眉,“你以前怎么穿衣?”
自己之前虽是古武家族的特聘杀手,但做的,可从来都不是伺候人的活。
让她给他穿衣,这陆九渊也不怕自己把他的衣服,撕成碎片?
“以前都是元东哥哥,给我穿衣,但是现在我娶了姐姐,元东哥哥说,该是姐姐,为我穿衣。”
凤郦暗暗咬牙,一会儿皇兄,一会儿元东哥哥,这陆九渊要求别人为他做事,都这么借口多端的么?
凤郦冷着脸,身着红色中衣,凑近陆九渊,无奈又勉强的给他陆续套上内衣中衣。
然后她停了下来,“剩下的,让人进来给你穿。”
皇家规矩,新婚次日,新婚夫妇该进宫给长辈敬茶。
这时自己从原主记忆里的昨天早晨,发现的重点。
毕竟原书中,陆九渊并没有傻,原主也未曾被陆九澈太后作为用来杀掉陆九渊的工具人,嫁给陆九渊。
不过既然是正式场合,那服饰自有定制,她自己的衣服都不会穿,又哪里知道怎么给陆九渊穿?
陆九渊听了凤郦之话,依然笑呵呵的。
只是陆九渊那笑,在凤郦看来,与傻子的笑,真的没有区别。
……
太后寿宁宫正殿内。
年逾三十的顾太后坐在高位之上,一着玄袍戴龙冕的年轻男子在她左侧,他的模样,看起来与陆九渊颇为相像。
只是他看起来,比陆九渊,更年长些,也更威严些。
他便是大昭国的皇帝路九澈。
在这对母子下首,是一群前朝今朝的后妃。
这群已嫁女中,有一未嫁之女,伴在太后右侧下首,她青衣着身,头戴三尾凤冠,微抬得下巴显得她愈加好看,也愈加倨傲。
她此时双眼里藏满了不耐,伸过手臂便抱着一旁的太后亲昵开口。
“姑姑,侄女说句不好听的,这凤家大小姐,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来见你。她分明就是仗着自己相府嫡长女的身份,不把皇家,不把姑姑您放在眼里。”
顾太后虽说坐拥太后之位已有数年,心机手段都不容小觑。
但此时听到了自己亲近的侄女这样说凤郦,又想到自己已经等了许久,凤郦却还未到。
心中对凤郦,不由得也生了些嫌隙。
陆九渊非自己亲子,又是傻人一个,凤郦这个被自己强硬安插在陆九渊身旁的棋子。
难道因为此事,对自己有了些不满?
凤郦并非故意迟到,实在是陆九渊太能折腾,本来一件深紫色亲王礼服,他换上便是。
结果他一会头疼,一会脖子不适,不过是换个衣服,便已误了好长时间。
凤郦与陆九渊刚到寿宁宫宫门,一拿着白马尾拂尘的中年太监,便朝他们迎了过去。
“厉王殿下,厉王妃殿下,这边请。”
待到了寿宁宫正殿门前不远处,这位中年太监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殿内就响起了这位太监依旧如公鸭般尖利喑哑的高声。
“厉王,厉王妃到!!”
凤郦与陆九渊听到这道声音,对视一眼,凤郦倒是神色淡然,只是陆九渊却面带紧张的拽着凤郦那正红色宫装的袖子。
凤郦停步,小声警告:“放手。”
她不喜欢,与不熟之人,过多接触。
“不放,姐姐我怕!!”
陆九渊跟着止步。
他此刻,与市井里的泼皮无赖,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