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再次被李承乾给惊讶到了。
他何时有这种视野和王霸之心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把李承乾当成守成之主来培养的。
而李承乾往常谨小慎微的性格,也让他觉得百年之后,别想指望他为大唐开疆辟土了。
所以他灭西突厥,出兵吐谷浑,并且准备再灭dong突厥,永绝突厥之患,将一个空前强大的大唐交给李承乾,让他可以高枕无忧。
现在看来,他错了。
从刚才李承乾的那番话来看,他的野心很大!
长孙无忌也觉得眼前的这个太子有点陌生。
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即使不同意让吐谷浑复国,也不会多言的。
太子这么做,一定是受他人指点。
程咬金和尉迟恭见李承乾一心要将吐谷浑纳入大唐版图,简直欣喜若狂。
两人相互递了个脸色,异口同声道:“陛下,臣等附议!”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拍了一下案几,对房玄龄道:“玄龄,你立即拟一道密旨,让李靖和李大亮拿下吐谷浑全境并提防吐蕃,侯君集掌李道彦麾下剩余兵马,暂时稳住党项及其他各族,高甑生经略后方,分化吐谷浑各方势力。”
他话音刚落,李承乾又道:“父皇,万万不可啊!”
李世民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儿子,一头雾水。
又咋了?
这不是都听从他的劝谏,着手吞并吐谷浑了吗?
他怎么还有意见!
长孙无忌、房玄龄、程咬金等人也是完全看不明白李承乾这操作。
意识到引起误解了,李承乾慌忙道:“父皇,儿臣是觉得高将军不宜经略后方!”
李世民皱眉:“为何?他乃秦王府旧臣,此次又立下大功,朕信得过他。”
李承乾扫了一眼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有些犹豫。
李世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
李承乾干咳一声道:“父皇,他是秦王府旧臣,曾经又和尉迟将军一起在洛阳城外生擒敌将,但尉迟将军早已是国之重臣,他却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
说到这,他便不说了。
李世民略微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
他这是怕高甑生像李道彦一样急功近利,进而犯浑啊!
而这种可能是完全存在的。
他这提醒得太及时了!
“承乾,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今天你真是让朕对你刮目相看,朕心甚慰!”
李世民毫不吝啬地夸赞了李承乾,转头对房玄龄道:“原本朕是想让任城王(李道宗)策应各方,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看来经略吐谷浑的重任要交给他了!”
房玄龄连忙道:“臣这就去拟旨。”
李承乾这会儿心里明明很激动,但依然表现得稳如泰山。
他毕恭毕敬道:“父皇,若无他事,那儿臣回去继续禁足了?”
李世民怔了一下,旋即抚须大笑:“来人呢,将朕珍藏多年的美酒送五坛到太子府,太子无须再禁足!”
说完,他还特意叮嘱了李承乾一句:“承乾啊,美酒虽好,但不可贪杯;你虽长进,但不可自负,你需要提高的地方还有很多,一定要谦卑好学。”
因酒禁足。
送酒犒赏。
又加教诲。
李承乾又岂会不明白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只是从未如此强烈过。
说白了,自信找回来了。
他不再以患得患失,战战兢兢的心态面对父皇。
殊不知无论父皇对他的要求有多高,只要他肯学习,有进步,父皇也会很高兴。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郑文修给他的。
所以在回到东宫后,他迅速乔装了一下,便带着几人来到如意酒楼。
让他很诧异的是,排队的长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人围着一张张四方桌,看着坐在桌子旁的三四人拿着纸牌玩。
那纸牌乍看之下有点像“叶子戏”,但细看又不是。
他饶有兴趣地向围观的一人询问道:“这是?”
一人眉飞色舞道:“这叫‘扑克’,是如意酒楼看我们排队太无趣,专门做出来供我们消遣的。你看这纸牌上全都印着它们的新菜品,还有一些介绍。”
“扑克?”
李承乾皱眉道:“它与叶子戏有何不同?”
那人更激动了,边说还边比划:“这玩意可比叶子戏好玩多了,据说有非常非常多的玩法。现在他们正在玩的是‘欢乐斗’,两家斗一个,极为有趣。”
“我先前玩了很多局,奈何都输了!我准备多看几局,然后花点钱买几副,回去好好玩!”
李承乾浅笑道:“他们还卖这扑克?”
那人长叹道:“对啊!只是现在扑克也不够卖的,只有在如意酒楼吃了饭的才能买,而且每人最多只能买两副,每副一百文。”
“你说能到如意酒楼吃饭的人,谁掏不出一百文啊?就是供不上,太让人着急了!”
“不过从近来的情形看,如意酒楼一定藏有跟财神爷一样的高人,这也太会赚钱了……”
“确实会赚钱!”
李承乾嘀咕了一句,迫不及待地来到酒楼后院。
当看到李丽质正在和郑文修、小琦等人一起打扑克时,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再这样下去,自家妹妹被带坏事小,被拐跑事大啊!
不过如果郑文修能够成为当朝驸马的话,对他而言兴许是件好事。
他剜了李丽质一眼后,径直走到郑文修身旁道:“郑兄,我在酒楼外都听说了,你真是奇人啊!”
“玩物而已……”
郑文修丢出“大马”,冲着李丽质和小琦挑了挑眉:“你们俩这局又被打了个大光头,一分没得,我们又通关了哦!”
“啊啊啊!”
李丽质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瞪向郑文修:“这‘打八十’比‘欢乐斗’难多了,不过本大小姐就喜欢玩难的,再来!”
“那就劳烦兄台等会儿了。”
郑文修冲着李承乾说了一句,继续玩。
只是在揭完牌之后,他忽然冲着跟他对门的徐奋道:“徐掌柜,你跟他不认识?”
“素未谋面。”
徐奋也是玩上瘾了,抬头看了眼李承乾,继续分牌。
这纸牌虽然是郑文修设计,他给印刷出来并能获得三成的报酬,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玩。
眼下郑文修亲自教,他势必要一丝不苟地学。
不然被人知道他这个制造纸牌的人不会玩,岂不是贻笑大方?
“原来你只是个打下手的,根本不知道内情。看来这位兄台和裴明礼才是幕后大佬。”
郑文修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后,半开玩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这人藏得深着呢,如果徐掌柜得空,一定要帮我查查他!”
徐奋爽快答应:“这是小事,烦请郑公子赶紧出牌!”
李丽质也有牌场赢不了,暗中使绊子的意思,特意冲着李承乾嬉笑道:“小事,确实是小事!在打牌面前,哪怕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也是小事一桩,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