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眉头紧锁,将手里的旱烟抽得吧嗒吧嗒作响,怎么分?他当然是一个铜板都不想给三房母子俩!
老陈家拢共就这么几亩田地,除了养活家里的十几张嘴外,还得给小儿子交束脩,给小闺女准备嫁妆,这要再分出去些田地,那他们往后还要不要活了?
陈老头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才能不给三房东西,那边陈老婆子已经飞快地开口了:“就分给她一袋子粗粮外加十个番薯,不能再多了!”
村长和围观的村民听完陈老婆子的话直接惊呆了,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像陈老婆子这般不要脸的人,一袋子粗粮和十个番薯就想把人给打发了。
村里其他人也有分家的情况,可一般长辈念着是自己的亲骨肉,都会给儿子分点田地和家什啥的,这老陈家倒是好,田地和家什没有没有也就算了,连粮食都不多给,这哪里是分家,分明就是把人母子俩扫地出门嘛!
一旁的村长皱着眉头望向陈老头,语带不悦道:“陈老弟,分家这么大的事情,你就由着自己的老太婆胡闹吗?”
陈老婆子一听不乐意了:“村长,老婆子我怎么就是胡闹了?苏婉儿这小蹄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分给她田地,她能下地干活吗?没得一年下来,粮食没种成,反而白白糟蹋了那地!”
“再说了,这家里的田地都是我们老陈家的,我跟老头子想分给谁就分给谁,你们这些个外人管得着吗?”
村长被陈老婆子的一番话气得不轻,这时,站在旁边没吭过声的陈家老二赔笑道:“村长,不是我们不想多分点儿东西给三弟妹,其实,我们也是出于对三弟妹的关心才这样办的。”
“你别看我娘说话难听,当她说得不无道理。三弟妹身子骨弱,往日在家里头就时常生病,我们这会儿把田地分给她,三弟妹若是操劳过重再病倒了,那可就得不划算了。”
陈家老二可比陈老大滑头很多,话也是捡着好听的说,可饶是如此,这种蹩脚的理由依旧站不住脚。
村长听完陈老二的话,犀利的眼眸闪过一丝鄙夷:“哼,你倒是说得好听,那既然景山媳妇身子骨弱,你们怎么就不多分点儿粮食给她?一袋子粗粮和几个番薯就想把人打发了,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死!”
陈老二又立马叹了口气,满脸愁苦道:“哎,村长,我们老陈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家里头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不说,四弟又在县城读书,咱们老陈家这日子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就那一袋子的粮食和番薯都得从我们的牙缝里省出来。”
苏婉儿听着陈老二虚伪的话,差点儿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什么从牙缝里省出来?
这老陈家的家境在村里头虽算不上富户,可却也是吃穿不愁的,否则,若真穷的跟鬼一样,他们哪里有钱送小儿子去县城读书,要知道,这读书可是最费银子的,除了每学期的束脩外,笔墨纸砚样样都花钱。
这回儿装穷,无非就是不想给她东西而已!
“但这也太少了,至少也得再给一袋子白面和……”
村长的话还没说完,陈老婆子已经梗着脖子叫了起来:“少什么少?也不看看这贱妇在我们陈家好吃懒做多少年,也就我们老陈家心善一直养着她,否则,早把她休掉赶出去了,横竖就我说得那点儿东西,再多那就一样都别要了。”
这时,陈老头子松开了旱烟开口了:“村长,咱们家人多地少,粮食的确不够吃,你说给老三家的一袋白面若放在粮食刚收下来那会儿,老头子我二话不说就给她了。”
“可现在才播种的季节,家里剩的粮食真不多了,尤其家里几个小孩嗓子细,吃不了粗粮,这白面都得留着给孩子们吃。”
陈老头说完,又对着苏婉儿道:“老三家的,爹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可能跟自己的几个侄子侄女抢吃的,你放心,爹也不会亏待你,等会儿我让你娘再拿个鸡蛋给你!”
陈老婆子一听要给鸡蛋,立马咋呼着又要跳起来,不过,被老头子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说苏婉儿的坏话。
用一个鸡蛋换了一袋子白面,苏婉儿讽刺的看了陈老头一眼,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不过,苏婉儿本来也没指望老陈家能给自己什么东西,便对村长道:“村长,粗粮就粗粮,其他东西我也不多要了,咱们就这样分家吧!”
“啥?”村长一听这话,立马皱眉道:“景山媳妇,你可别意气用事啊,这么点东西,你跟归来哪里够吃!”
“没事,村长,我们母子俩有手有脚,饿不死的!”苏婉儿道。
“哎,景山媳妇,你是不知道这过日子的苦啊!”村长又苦口婆心的劝了苏婉儿几句,但苏婉儿主意已定,只听她道:“村长,我粮食不多要,但你得让老陈家把村尾那处老宅子给我!”
老陈家以前住在村尾,后来陈老婆子嫌村尾远,又靠着山,以前冬日里山上猎物没吃食就会下山进村吃人,头一个遭殃的就是靠山的老陈家,所以,后来有了钱,老陈家就在村头新盖了个屋子,那老宅也就空了下来。
老宅子又老又荒,虽然陈老头心里头有些不舍,可知道自己在给苏婉儿的粮食上已经被人诟病了,最终一阵挣扎后,便点头同意了。
原本说到这里,这分家的事情也就谈得差不多该结束了,可谁知道陈老婆子却又跳了出来,指着苏婉儿道:“村长,这小蹄子在我们陈家吃了这么多年的饭,虽然老三已经不在了,但她是老三的媳妇,得替老三给我跟她爹尽孝,既然分了家,那就得给我跟老头子养老钱!我们也不多要,就让她每个月给我们半袋子粗粮和半斤肉好了。”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