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那么训斥,若别人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她便又贴上去问诊……
就算是对方挺好看,也不行。
她楚青玖才不是那种没脾气的人!
夫人心善,但这么被人数落,怎还向人道歉?彩兰忍不住震惊。
但更令她震惊的是,这位楚家小姐半点儿表面功夫都不做、强硬又洒脱的态度。
“站住,你不能走。”费湘琴没想到,自己都道歉了,楚青玖这么不给面子,下意识喊出声。
楚青玖的脚步根本没停。
费湘琴本想让家丁拦住楚青玖,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这姑娘,似乎吃软不吃硬。
信她?还是不信她?
府中常请的朱大夫,乃是京城名医,出入权贵府邸乃是常事,若他没有真本事,怎可能如此?
而这个小姑娘,怕是连医书都没背全乎……
费湘琴扶在彩兰身上的手越来越用力,掐得彩兰生疼。
“上车,走吧。”费湘琴被彩兰扶着,踏上脚凳——只一个小姑娘、一个小姑娘罢了……安能信?
忽然,费湘琴放开彩兰,转身跑起来——名医如何,没治好就是没治好!
便是有一丝的希望,费湘琴都不愿意放过。
追上去,她用力握住了楚青玖的手:“你如何才肯帮我?”
“夫人说自己该向我道歉,那夫人道歉了么?”又被抓住了手,楚青玖神色淡淡,直接询问。
“三小姐!”孟妈妈急忙拉住楚青玖,“三小姐,您二人之间发生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蔡夫人都知错了,您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
孟妈妈一直看着楚青玖和费湘琴的交谈。
虽然听不到她们说什么,但费湘琴面色那么难看,孟妈妈十分担心,若是楚青玖得罪了费湘琴,会不会牵连她。
可没想到,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就变成费湘琴追着楚青玖请求帮忙。
关键楚青玖还拿乔,一点不知道适可而止。
孟妈妈心神恍惚的同时,急得差点跳脚,急忙劝说楚青玖,让她差不多就行了。
“为什么不计较,我看起来像是大度的人么?”
“杀人犯也说她知错了,那就不用偿命了么?”楚青玖斜睇孟妈妈,反问。
孟妈妈要窒息了——这三小姐,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她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倒是费湘琴,直接郑重向楚青玖道歉。
她态度诚恳,楚青玖点点头:“上车说。”
费湘琴怔了下。
她真的只要一个道歉?
完全没有其他任何条件?
代入自己想一下,费湘琴觉得要是自己的话,好意帮忙却被训斥一顿,绝不会这么简单算了的,一定要对方付出些代价才可以。
她忍不住问出来。
“夫人诚恳道歉了。”楚青玖解释:“夫人不是恶意辱骂我,只是一时激动言语不当,我也反驳了回去,因此夫人诚恳道歉就足够了。”
“而且夫人长得好看,我对好看的人都比较宽容。”楚青玖又补充了一句。
费湘琴没把她的最后一句当回事,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
就如她想象的一样,这是个大气坦荡的姑娘,与里那些即便心底想着“我想你死”、嘴里说着“我想死你了”的人,完全不一样。
蔡家的马车外面看着与楚青玖乘坐的差不多,都是青帷小车,但内里精致华美,实际上是天差地别。
闻着浅淡的香味,楚青玖不诊脉、不问询,坐定后便直接开口说明费湘琴病情症状。
“夫人的病,源于五六年前。”
第一句就很让彩兰惊讶。
彩兰是听说过,有那名医、神医,能以病人如今状态,追本溯源,寻到十数年前的病人的经历。
但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还是个这么小的姑娘。
就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彩兰去看费湘琴,费湘琴正看着楚青玖,神色不动。
“夫人在行经或产后恶露未清之时,曾居住冷寒之地、或者曾因淋雨冒雪等其他缘故受寒。”
“血未尽又受寒,本该流出的血,为寒气湿气凝滞,瘀阻经脉,在少腹处形成血瘀,夫人便会感觉少腹冷痛、带下量多、腰肢酸痛、经血色暗有块。”
“再多些时日,血瘀渐长,少腹内生肿块,按压一般有疼痛感,也有可能无痛。”
彩兰不知道五六年前的事情,她是在两年前,费湘琴原本的大丫鬟嫁人后,才提成了大丫鬟跟着费湘琴的。
但两年时间也不短了,身为费湘琴贴身侍女,费湘琴身体状况如何、有何症状、平日饮食情况,彩兰甚至比费湘琴的夫君蔡世温还清楚。
这些症状、全对!
她忍不住露出惊讶神色——真有人,能不诊脉、不询问,便知道病人病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