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气候渐转阴凉,然而大冀西部的贤复城一带却是一年来滴雨未下,今秋自然是禾穗皆青,颗粒无收。少数人尚能靠着平常屯的粮食支撑生活,大多数百姓都被饥荒所害,苦不堪言。
而上回福禄公公来程府,为的就是这件事情。
程行谨跟着福禄一回宫,洛成皇帝当即下令,派去几个亲信与宠臣程尚书前往贤复城求雨治灾。
今日是程行谨前去治灾的第五日。
程行谨不在,昭叶本应更能在府中“恣意妄为”的,可因上次陆引奕被她反坑了一回,记恨在心,接下来的日子里,昭叶一直都不得安宁,但反观陆引奕像是越来越痴迷与她的这种相处模式,如今见到她都不会轻易打骂反而会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但还好她有先知异能在手,不仅保命偶尔还能反击一下。
这几日的感同身受让她也明白为何前两个书童是如何死去的了。但她想算测出陆引奕这样玩弄他人性命的原因,却只算出一个字:怨。
怨什么?为何怨?
她想要算测陆引奕与程行谨之间的事情,可无奈和上次一样,凡是关于程行谨的,皆是一片空白。
昭叶叹了口气。本想找时间再去探查一下灵气来源或是看看高氏的状况,但她现在随时都要防备着陆引奕,至于是为何——
昭叶一打开房门,按捺住想骂粗话的冲动。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地板上的血迹早已干竭,门外的月光撒入房内,更显得那斑驳暗红狰狞万分,像极了杀人现场。若是寻常人进来,定会尖叫着逃跑。
不知道这回陆引奕又在玩什么把戏。
昭叶皱着眉,避开地上的血迹慢慢走到床前。
榻上的床被胀鼓鼓的,显然是在里面塞了些东西。
这次是什么?死老鼠?死猫?还是死鸡?
还是又要至她于死地?
昭叶这么想并不奇怪,连观众们都习以为常了,这几日总会有各种捉弄接踵而来。
昭叶悄悄算了一把,并没有算到有致命危险,这才靠近了床榻。
她一把掀开床被的瞬间,突然出现一双沾满鲜血的手直直怼到她脸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惊悚声:“啊呜!”
“……”
昭叶愣了一下,看了眼面前这个银色面具少年,决定勉强给这位小公子一点面子,于是“啊”地一声开始抱头鼠窜。
陆引奕从她的床榻上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少装,越来越假了!”
昭叶怯怯地扯出一个笑容来,可那笑分外嘲讽,“小公子要吓小人,还不许小人害怕吗……”
陆引奕走到她面前,冲她扬了扬拳头,鲜血顺着他的骨节滑落下来,一股淡淡的腥气萦绕在四周。
昭叶闻出来了,是动物的血。不知他此次又虐待了哪只小可怜。
他放下手,绕着她转了一圈,漆黑的瞳孔里装着她清秀的小脸。“打不打?”
昭叶:“不敢。”不想。
这些日子的捉弄反倒似乎让陆引奕捉弄出了感情,觉得这个小书童不失为一个极好的玩伴,他没在意她的拒绝,径自哼笑道:“这几日,我还玩得挺高兴。”
他嘀咕了一句,说完便上前一步。脸慢慢逼近了她,少年双眸里潜藏的威胁逐渐显现出来,话锋没来头地一转:“义父此番求雨,定是完成任命后才能回府。但他这次回府,必会将你叫过去。你知道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他靠得她很近,就在耳侧轻语。他发现她的耳朵格外小巧可爱,身上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只是四周血腥味太浓,他只有凑近了才发觉。
昭叶眨了眨眼睛,见他脸色似乎不太对劲,她低下了头,道:“小人知道。”
“知道就行。不然我杀了你。”陆引奕随口说道,脸上却是极其认真的神色。
鼻尖上还萦绕着那股淡淡的香,他不讨厌,反倒觉得很好闻。只是这香……陆引奕不由自主便想起当初在书房踢她的那一脚,细细回忆着当时脚下的触感。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皱起眉头,意味深长地看向面前的人儿。
见她一直低着头,陆引奕蓦然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将温热血迹擦在昭叶的肩膀上。那道暗红色沾上了原本整洁的衣裳,变得格外刺目。
昭叶微微蹙眉,但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那只手,一下又一下地在她身上擦着血迹,力度不大,但却像是在摸索着什么,甚至……从肩膀擦到了胸前!
昭叶整个人身子一僵,站也不是躲也不是。
她是束了胸,但男女不同,若是上手必能发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