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曹运青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这样吧,令孙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找找,但眼下还有一件难事摆在面前,令本官着实无法分心办其他事。”
“大人尽管吩咐,草民定当竭尽所能。”
既然曹运青应下,江秉成自然会答应他提出的所有要求。
三天后的晚上,深夜时候,工部侍郎张文宪醉意颇浓的从某家酒楼中摇摇晃晃的走出,尽管周围人纷纷劝阻,想要将他送回家,却都被他一一拒绝。
“没,没事,我没醉,没醉!”
第二天早朝之上,张文宪没有出现,下朝之后,便听到有人传言。
“工部侍郎张文宪昨晚醉酒失足跌落护城河中,如今已经溺亡。”
听闻此言,身为工部尚书的曹运青分外震惊,急忙赶往侍郎府,张文宪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放置于中堂之内,四周亲人围成一团,掩面痛哭。
“文宪啊,你怎会走了?曹兄与你身为挚友,着实心痛啊!”
曹运青痛呼呐喊,声泪俱下,身形摇晃,差点站立不稳倒下,幸亏被身旁人扶住,这才勉强站稳。
“曹大人保重啊,张大人是不小心丧命,你若是伤心过度,那皇上可就要担忧了。”
曹运青猛然惊醒,悲痛不已。
“是,是,本官明白,本官明白!”
曹运青脚步踉跄的走到张文宪的尸体旁,痛不欲生。
突然一群衙差闯了进来,领头那人正是太守付克宁,面色严肃的横扫一圈后,厉声喊道。
“本官接到举报,工部侍郎张文宪涉嫌贪污受贿,特奉命前来搜查,尔等必须配合,若敢阻拦,以违抗皇命处罚!”
此话如同噩耗一般,围绕在张文宪身旁的哭声更甚,听起来分外阴森恐怖。
曹运青第一个不相信,急忙上前追问缘由,可付克宁以刚正不阿为名,即便是面对曹运青面上也毫无惧色。
“我不信张大人是如此之人,我来领头搜查,定要还张大人清白!”
一炷香之后,付克宁满脸愤怒的从张文宪的书房中走出,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书信,皆是他的笔迹。
而书信的内容则是他与甘江城地方官员之间来往受贿,索要银两的最直接证据。
“张文宪贪污受贿,证据确凿,来人啊,把所有物证悉数封存,本官要奏明皇上,亲自发落!”
“不可能,不可能啊,大人,不可能啊,文宪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
张文宪的老母如今已经六十多岁,满头白发,老来丧子,本来就已经悲痛欲绝,突闻如此消息,简直火上浇油,抱住付克宁的大腿,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老妇放手!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满口胡言!”
付克宁一脚踢开张文宪的老母,率领众位衙差,浩浩荡荡的将张府所有财物封存后,扬长离开。
随即,曹运青满脸冷漠的从书房走出,正欲往外走,却被张文宪的老母再次拦住。
“曹大人,你与文宪身为挚友,应该明白他的为人,他是绝对不可能贪污的,求求你为他在皇上面前明言啊!”
说着,张文宪的老母便协同一家老小纷纷跪下求情。
曹运青依旧不为所动,慢慢的抬起头来,目光分外沧桑。
“以前,我自认为我与张文宪是挚友,彼此最是了解,可现在我才明白,之前看到的不过是假象而已,本官被骗了,骗得彻彻底底!”
一把将自己的衣角拽出,曹运青愤而离身。
此时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迅速,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张文宪贪赃枉法,克扣皇银,导致甘江城堤坝,被洪水冲毁,数十名百姓死于其中的事情便被调查的清清楚楚。
皇上仁慈,将张府所有财产充公,张家直系亲人纷纷被发配到边疆筑城。
在离开京城不到十天时,张文宪的母亲病逝,还未到边疆,张文宪之妻便不忍被羞辱投河自尽,而他年幼的儿子,则是在一次土匪截杀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负责押运的衙差直接上报死亡,张家彻底家破人亡。
京城距离平州城甚远,此事虽然当时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可张文宪贪污之事和平州城没有什么关系,自然也不会被放在心上,更不会对平州城的百姓有什么影响。
初夏的时候,天气微热,却更适宜外出游玩,万里长空蔚蓝无云,温暖干燥,院子中的绿树也开始争相冒出绿叶为自己遮阳,就连池塘中的五彩锦鱼也变得分外活泼了许多,在水中游来游去,好不热闹。
一名身材纤细的少女将乌黑的长发梳成一个垂挂髻,两侧分别斜插着两只金步摇,一身浅绿色的轻纱裙装,若隐若现窈窕玲珑的身材。
玉玲将紫色披风轻轻的搭在沈玉珂的身上:“小姐小心着凉,千万别再病着了。”
沈玉珂笑了笑,却未说话。
此时的沈玉珂已经年近十六,再过不久,就是她的生辰,当年在她年幼的时候,爷爷曾经抱着她躺在摇椅上,一摇一摇的说着话。
“等玉儿十六岁的时候,你的夫君便会从京城而来,八抬大轿,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将你迎进门,我就知道,我家玉儿生来便是不凡之人,终究是要往京城之地游历的。”
那时候的沈玉珂天真烂漫,长着一张小小的圆圆脸,两只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嘻嘻哈哈的说着大南不找北的话。
“玉儿才不要去什么京城呢,玉儿要永远跟在爷爷身边,爷爷去哪儿,玉儿就去哪儿。”
那时候爷爷笑得分外开心,可是笑过之后又颇为感慨。
“傻丫头,爷爷以后要去的地方,会很远很远,远到爷爷根本就不想见到你,你也不要太快来找爷爷,明白吗?”
沈玉珂笑得傻兮兮的:“不明白呀。”
那样的可爱调皮,那样的娇娇小小的人儿,一转眼间就长大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少了许多,眉间的忧愁却一直有增无减。
那样的面无表情,虽说不上什么冷漠,却也多了几分让人不敢靠近,冷淡,却又孤单。
望着蔚蓝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孤零零的,故作端庄,世外独特。
那一刻,玉玲竟然感觉面前的沈玉珂分外陌生,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摇摇头,玉玲撇开脑海中的心思,笑问道:“小姐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