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看着被翻的乱糟糟的房间,觉得还是低估了罗家人的不要脸,想到他们肯定会来翻,却没想到能来的这么毫无顾忌。
吴美凤也跟了过来,像是看热闹一样:“这可不是我干的,是妈过来翻的。”
叶青不搭理她,进屋放下东西,卷起袖子开始收拾,收麦子前她还要住在这里。
吴美凤站在门口:“你倒是挺贼的,转头带着布票就回娘家了, 不会是把布票给你娘家了吧?”
叶青瞪她:“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得着吗?”
吴美凤红眼病又犯了:“那是二哥留下的,怎么也算是罗家的,你带回娘家算什么?”
叶青想了想突然直起身子看着吴美凤:“你要是这么说,我倒是有个问题,晋北留下的那些钱都在谁身上?难道不是应该见者有份吗?你家和大哥家不都应该分一点?”
说到这个,吴美凤更生气了,那三百块钱别说分她们家了,连看都没让他们看一眼,就被罗春根藏了起来。
叶青唇角闪过一抹笑:“这些年,你和大嫂可是没少给家里出力,你还给罗家生了两个孙子呢,算是一等一的大功臣。那钱你该拿。”
吴美凤被叶青这么一捧,顿时有些飘了, 老大罗成功家可是只生了三个女儿,还想再生一胎呢,结果陈喜娥的身体不行,这么多年也没再怀孕。
哪儿像她那么争气,连着三胎都生了儿子,只是老小出天花夭折了。所以她在这个家里腰板硬的很,经常偷奸耍滑,李淑英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青看着吴美凤上钩,有些感叹的叹口气:“哎,晋北又年轻轻没了,以后罗家都指望你家大牛和二牛了。”
吴美凤心更飘了,眉眼里都是得意:“不是我说,大牛和二牛可聪明着呢,以后肯定是读书的料,都是能到城里当干部的。”
叶青连连点头:“确实很聪明,好好培养以后能成大事,不过读书可是要花钱的,买书买本子都要不少钱呢。”
吴美凤听到钱,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现在家里是罗春根和李淑英当家,他们是一分钱都看不着。这两年允许私人搞经济,养鸡养鸭。
她偷偷攒点儿鸡蛋去卖,到现在手里也不过才五块多钱,还要天天被李淑英指桑骂槐,说鸡不下蛋了。
叶青直接把吴美凤的注意力引到李淑英那里,省得她天天没事就盯着自己,影响心情。
两人说话间,李淑英和罗春根还有罗成功两口子也下工回来,罗老大家三个女儿,大的春桃十五岁,老二春杏十三岁,老三春花才三岁,因为早产营养又不好,到现在还不会走路,春桃还要背着小妹妹带着大妹妹一起去地里捡麦穗。
刚进院门,李淑英就开始扯着嗓门喊:“老三家的,饭做好没有?春桃,去看看你三婶做饭没有。”
吴美凤光顾跟叶青聊天呢,早忘了还要做午饭的事情,现在听李淑英一嗓子,赶紧麻溜的往外跑。
叶青也大大方方的跟着吴美凤出门。
李淑英没想到叶青已经回来了,愣了一下想到一家人的计划,到时候去市里要钱还全指望着叶青呢。垮着脸一句话没说去厨房外的凉棚下。
觉得够安全了,开始从口袋里往外掏麦穗,连挽起的裤脚里都是麦穗,又把所有麦穗小心的收在一起,统共也就一把。
叶青看着李淑英的对粮食小心又虔诚的模样,心里挺不是滋味,想想后来,好好的大米白馒头都被扔进垃圾桶,压根儿不懂粮食的珍贵,也没有体会过饿肚子的难过。
当然,这一点儿也不能影响她讨厌李淑英这个人,冷眼看完李淑英的动作,然后去了厨房。
吴美凤在案板前剁着南瓜,中午准备熬一锅南瓜,里面撒点玉米面,然后再拌一盆子黄瓜。
春桃抱着春花坐在灶台前烧火,看见叶青进来,有些害羞的笑着:“二婶。”
叶青过去搬了个小凳子在春桃旁边坐下:“我帮你烧火,你抱春花去洗洗脸,看春花脏的像个小花猫了。”
春桃有些惊讶,二婶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么多话。她其实很喜欢二婶,不像三婶一样,总是在爷爷奶奶面前挑拨,还在外面说母亲陈喜娥只会生些赔钱货。
很听话的抱着春花起来:“那二婶你帮我烧一会儿,我去给春花洗个脸就来。”
叶青摆摆手:“赶紧去吧,洗完脸休息去,不用回来管我。”
叶青昨晚在叶家帮忙烧了一会儿火,加上原主的记忆,倒也能应付。
直径一米的大铁锅里南瓜咕嘟着时,李淑英突然进来,看了锅里的南瓜,皱着眉头:“老三家的,再和一碗面擀些面条,让男人们中午吃饱。刚才队长来通知了,吃完饭就直接去地里抢收麦子,赶在今晚前必须把麦子都收到仓库去。”
吴美凤愣了一下:“啥?为啥抢收?”
李淑英也不懂:“队长说是杨家沟已经在抢收麦子了,怕是天要下雨,所以我们村也要赶紧准备。”
吴美凤不太乐意,抢收也是那么多工分,还累的要死:“大队都没说要下雨,而且广播也没说啊?”
李淑英倒是更担心真下雨,麦子进了水一家人口粮都分不下来,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拿着盆来我屋,我给你盛面。”
为了怕别人偷吃,李淑英把家里的白面都锁在她屋里的柜子里。
午饭,家里的男人们在凉棚下,每人吃了满满一大碗白面条,拌着蒜汁,吸溜的格外响亮。
女人们带着孩子在厨房吃南瓜糊糊和除了咸没有任何滋味的凉拌黄瓜。
二牛知道爷爷和大伯还有爸爸在吃白面条,哭闹着不肯吃饭:“我也要吃白面条,我也要吃白面条。”
吴美凤一个巴掌扇在儿子脑袋上:“吃个屁!在哭嘴给你扇烂了。”
二牛嚎的更厉害。
叶青默默看着,没想到门外的男人们都跟听不见一样,连一口都舍不得分给自己的妻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