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脑袋顶,双脚一蹬就要扑上去。
可宋寒水眼疾手快,一把就将这些东西抓在手里,并且伸手将发狂的朱氏格挡住!
朱氏彪悍惯了,在他手下竟然不能寸进!
这对峙的十几秒功夫,宋寒水已经点清楚。
一共是二百二十四块五毛钱,外加粮票,油票和布票若干。
家里居然有这么多存款,这个认知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高小兰恨恨瞪了朱氏一眼:“妈,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就不藏藏好,被个孩子翻到了!”
朱氏翻着白眼,眼看着就要不行,心疼的话都说不出话。
江建军肩膀耷拉下来,质问道:“爸,妈,大花她娘不是说,一百块就能把她嫁到咱家,你们明明有钱,为什么要用二丫去换?二丫难道就不是你们孙女?”
柳馥梅也抹着眼泪:“妈,上周三丫过五周岁生,我找你要一点布票给她做一身新衣服,这孩子出生到现在,还没穿过新衣服呢,可你说没有!”
乡下孩子不好养活,五岁是个槛。要是养过这个岁数,基本孩子就能活下去,所以五岁生日一般家里都会重视,给做身新衣服什么的。
柳馥梅本就是个爱哭的,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说不出的可怜。
布票粮票这些都是按人头发放的,按理这江建军一家都有份,可村里人从来没见他家人穿过新衣裳,都是捡老大家的旧的穿。
吃的就更不说了!
长辈们纷纷叹气。
这朱氏做的太过分了!
朱氏按着怦怦乱跳的太阳穴,怒吼道:“这都是我的,都是留给金宝的,你家不是丫头片子就是野种,穿什么新衣,吃什么好饭,还不如喂猪!”
然而她再叫嚣也没用,宋寒水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算清楚,还是那样凉的语气:“钱就按两百二十块分,一个人头二十块,建军叔家得一百块,布票粮票这些也是这样分,尾数就算了,毕竟朱奶奶您是长辈,就留给您吧!”
朱氏差点没气死!
真要敬她是长辈,就不能这么分。
朱氏指着江建军的鼻子:“老二,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吃你的用你的,那都是你应该的孝敬,这些钱和票是给叶家的命根子的,你不能拿走,除非你不认我跟你爹!”
江建军紧紧抿着嘴唇,过了好半天,他将东西从宋寒水手里接过来,低声说:“爸,妈,等你们老了,该我出的那一份,我绝不会少!现在,该我拿的,我也得拿走!”
他如今也有老婆孩子,还摔断了腿。
这不拿着这些东西,难道要让一家人喝西北风吗?
朱氏捂着胸口:“你,你,你……”
高小兰也气的不行!
没想到自家婆婆闷声不吭的藏了这么多好东西,要是早点将这东西转移,眼下会弄成这样?
蠢货!
真是个蠢货!
江大丫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着宋寒水。
他是帝都来的知青,整个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家世好又长相好,就是身体有点弱,性子也很清冷。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姑娘们的梦中情人。
此刻得了机会,她走上前,小声的说:“宋知青,我之前学习的时候有个问题,想跟你请教一下!”
说着,她就拿出笔和纸。
宋寒水偏头,竟然睨了她一眼。
江大丫心头乱跳。
跟江半夏比起来,她自恃身段和美貌,觉得宋寒水对自己也有几分意思,羞涩又得意。
瞧瞧,江半夏只配嫁给傻子,自己却能跟城里来的知青相谈甚欢,甚至处对象。
正在她思想如脱缰的野马在草原飞驰的时候,男人嗤笑一声:“你这笔和纸,也要分割!”
江大丫表情僵住。
江半夏没忍住,噗嗤一笑。
这江大丫脑子全是草吧,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跟男人勾勾搭搭,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谁给她的自信?
叶达的旱烟袋早就吸完了,分家都是一笔烂账,江家这尤其过分。
他清了清嗓子:“还有这房子……”
眼下江家是五间屋子,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两个卧房。
老头老太占了一间,江金宝占了一间,大丫和高小兰以及江建国一间,江建军一家五口都挤在西面最阴暗潮湿,也最小的屋子里。
高小兰强撑着笑了笑,眸里都是不怀好意的冷光:“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了,但这房子是小叔出生前就建好的,爸和妈应该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吧?”
朱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听到这话像是被打了鸡血,瞬间精神起来:“对,这屋子可没老二家什么事,分家可以,他搬出去,自己找地方住去!”
就算分了东西又如何呢。
没地方住,就等着在田埂上搭草棚吧!
他家大大小小五个,到时候得哭着喊着求自己再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
到时候,自己再好好拿捏他们,让他们知道,到底这个家是谁说了算!
众人对视一眼,均有些为难。
这房子是老头老太的,他们不给人住,就算是村支书叶达,也不能强行划分。而且既然分了家,不在一处住最好,要不然以后摩擦会越来越多。
高小兰瞟了江半夏一眼,道:“其实我也不是这么无情的人,二丫,你要是帮你大哥换个媳妇过来,别说让你们住,就是把我们那间大房间换给你家也使得!”
“你长这么丑,吃得多干活又不行,能嫁出去已经烧高香,他家就一个儿子,你过去以后可是享福的,你奶这都是为你考虑!”高小兰语气轻飘飘的,“你爸妈养你这么大,你也得为他们牺牲牺牲,总不能让他们睡马路吧!”
朱氏冷笑一声:“就是,你们可连一张床都没有!”
床都是江老头年轻时候打的,朱氏不肯给!
江金宝幸灾乐祸开口:“就是,以后你跟我还是一家人,我肯定会照顾点你,不让你在婆家受欺负!”
他说着,还极为挑衅的瞪了宋寒水一眼。
宋寒水将笔插回上衣口袋里,回视江金宝,嘴角的笑有些说不清楚的味道,淡淡开口:“我倒是有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