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
大人物下跪。
南水州顶端的大人物们正下跪在一名男子身前。
寂静。
男子威仪。
如苍松翠柏,直指苍穹。
双眉如剑,眼眸似冰,身姿雄伟,宛若天神。
他跨步从官员头前冷漠走过,不曾看众人一眼。
“先生,天凉。”
女护卫紫荆快步上前,替男子披上风衣。
“义父在那高处,又是否有人嘘寒问暖?”
男子仰望天空,背影孤单,显得落寞。
“先生,节哀。”
紫荆双眉微垂,眼中心疼。
先生自始容貌威仪,冷傲霸道。
若非真到伤心处,又怎会流露这般情绪。
“江南州巡查长何在?”
男子收回目光,冷声询问。
如神君降世,眼神冰凉刺骨。
“在、在卑职在!”
跪倒的官员中,一肥胖中年男神色慌张地爬至男子前方,俯首趴地,战战兢兢。
男子漠然俯视,声音缓沉:“陷害吾长辈者,按帝法当如何处置?”
什么?!
巡查长内心一颤,跪地低头,满脸惶恐。
“回、回大人!按帝国第十卷特别律法,凡伤害帝国战神及其亲友者,株株连九族!”
说完,巡查长满头大汗,内心惧然。
他无法想象,竟然有人敢招惹面前这位人物。
“株连九族”
男子望天,双眼微眯,眸中寒光闪过,刺破夜空。
两月内,我要让他们崩溃绝望,步步诛心!
两月后,我要让他们为父抬棺,全族陪葬!
义父。
我尧风,回来了。
而他们,该死了。
哗啦!
风衣起,大步跨。
背影雄伟,身姿绝然。
身后护卫跟随,宛如神军天降,傲视世间万物。
众官员五体投地,瑟瑟发抖。
直至男子彻底消失于黑夜,众人才敢微微喘息。
随即,他们高举双手,齐声高呼:
“恭迎北风战神回家!”
回家。
那个男人。
身影如山的男人。
受帝国万人瞻仰,让敌国闻风丧胆的男人,终于回家了!
“先生,袁夫人在鼎天大酒店。”
车内,紫荆拿着手中资料,满脸恭敬。
“鼎天大酒店?义母为何会去那里?”
尧风身姿笔直,坐于后排,闭目养神。
“似乎是袁夫人与鼎天大酒店的老板黄甲发生了矛盾。”
“黄甲?义父曾经资助过的那个寒门学子?”
尧风双目微睁,寒光乍现,身旁紫荆不禁浑身一寒。
“他最好没有伤害义母。”
他目光冷冽,面色漠然:“木羽,去鼎天大酒店。”
“是!”
前排寸头青年,一个急转弯,黑色轿车如幽灵般,迅速窜入街道尽头的夜色之中。
鼎天大酒店。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正在举办酒宴。
尧风面无表情,穿过人群,跨步走向酒楼大门。
“等等!”
一高大保安伸手阻拦:“你是干什么的?”
对方身形雄伟、面容威严,让保安心生警惕。
尧风停下脚步,淡然开口:“我来找”
“尧风?!你不是当兵去了吗?怎么在这?!”
话没说完,一艳装女子从酒楼内走出,诧异中带有一丝嫌弃。
女子名为柳婷,本市富商之女。
年少时曾与还是首富义子的尧风走得亲近。
尧风的沉默寡言,曾让傲娇自信的柳婷误会对方喜欢自己。
“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柳婷忍不住嗤笑一声,满脸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你一个当兵的可配不上我。”
她扬起白嫩下巴,高傲道:“你已经不是首富义子,不要再妄想了。”
“今日是我订婚,我劝你不要冲动闹事,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她觉得,尧风当兵回来就迫不及待来找自己,肯定仍极其迷恋她。
说不定对方还想破坏自己的订婚宴。
不过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和这种落魄子弟在一起的。
哪怕他再如何爱慕自己也不行。
“我是来找我义母的。”
尧风无视了面前高傲如孔雀的柳婷,冷漠越过,似乎从未把对方放在眼里。
什么?
不是来找我的?!
柳婷一愣,瞳孔微缩。
对方的擦肩而过,让她骄傲的内心被狠狠捏了一把。
“我可以进去找人吗?”
尧风漠视保安,神色平静。
“这?!”
被对方盯住,保安顿时面色一变,浑身僵硬。
这是怎样的眼神啊?
深邃冰冷,漠然无情。
仿若地狱中审判生死的阎王,冰冷俯视、漠视万物。
保安如坠冰窟,惊恐至极,宛若来自内心深处的战栗。
直至尧风越身而过,走进酒楼,他都未敢发出一丝声音,浑身冰凉,直冒冷汗。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装的!”
柳婷回过神来,死死盯着那个高大的背影,羞怒至极。
他明明喜欢我,却不肯承认,简直是可笑又可怜!
我等会定要让我的未婚夫好好羞辱他,让这家伙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
酒楼大厅。
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黄甲一身西装,站于桌前,满面红光,春风得意。
他举杯敬酒,声音爽朗豪迈:“感谢各位老总捧场,晚宴过后,我已订好会所,保证各位今夜无眠!”
“哈哈哈!黄总客气,恭喜黄总喜得佳人!”
“黄总一代人杰,如此年轻便有这般身家,令我辈汗颜啊!”
“各位捧杀我了,黄某日后还需各位帮衬,我先敬各位一杯!”
黄甲仰头,烈酒一口饮尽,收获满堂喝彩!
“小、小黄”
突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黄甲兴致,对方的称呼更是让他面色一沉。
一名五十余岁的妇女,微弯后背,姿态低下,凑至黄甲身边,小声请求道:“小黄,上次我女儿的事”
“什么小黄?你这穷妇哪来的?黄总也是你能随便称呼的?!”
一高瘦男子见黄甲面色不善,立马抢先出头,对妇女厉声呵斥。
“对、对不起,黄、黄总”
妇女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改口,神色有些慌张无措。
“呵呵。”
黄甲这才轻笑两声,背靠座椅,右手随意玩弄着手中酒杯。
“袁大嫂,你女儿砸了我的宝车,用你那破房子赔偿已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如何?”
“小黄、黄总,我们就剩那套老房子了,而且那价值”
“嗯?”
见对方眼神突然变冷,袁蓉忍不住脖子一缩,终究是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她房子虽老,却地处中心,市场价达三百万。
而黄甲的车虽名贵,但也不过勉强百万,更何况只是被砸了玻璃,怎能拿三百万的房子作赔偿?
这跟抢劫又有何区别?
“袁大嫂,今天是我订婚宴的晚场,我也不想因你的事闹得大家不开心。”
黄甲翘起二郎腿,斜视着面前唯唯诺诺的妇女,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他戏谑道:“既然你是来求我,今日又是我的宴会,你总得表示一点诚意吧?”
说着,他拿起一瓶高度红枪酒,嘴角微翘:“把这瓶吹了,我就考虑考虑你的请求。”
“什么?!”
袁蓉瞳孔微缩,身体一颤。
看着满瓶的红枪酒,她面色发白,心生抗拒。
众人见状,皆是面面相觑,默不做声。
这红枪酒乃六十度烈酒,一般人喝一杯都得烧喉咙。
这要是一口闷一瓶,恐怕得丢半条命。
“不喝?”
黄甲面色一冷,放下酒瓶,轻哼道:“那就别说我没给机会,你可以出去了。”
“啊不要!”
袁蓉闻言,内心大急。
自从丈夫去世,产业被人刮分,老房已是她和女儿最后的财产。
如若被抢,母女俩恐怕真得流浪街头。
随即,她终是面色一狠,一把拿起酒瓶,咬牙道:“好!我喝!”
咕噜!
烈酒下肚,残余之量顺着袁蓉嘴角溢出,浸湿衣衫,狼狈姿态渐显。
“诶诶诶!别作弊!酒别洒出来了!”
见状,黄甲双眼一亮,咧嘴开怀,立马拿出手机拍摄。
今天群里,又将多一个供朋友转发嘲笑的视频。
而他似乎忘了,这个被他当众戏弄的妇女,曾经却是资助他入城求学的恩人。
妇人不求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却没曾想,自己曾经帮过的寒门学子,如今却是对自己落井下石,以怨报德。
这世道,让她心灰意冷。
“慢点慢点!我还没打开摄像头呢!”
“哈哈,我还第一次见有人敢吹瓶红枪酒的!”
“黄总宴会的节目果然不同凡响啊!”
刚才还有恻隐之心的众人,在黄甲带头下,已是泯灭了内心深处那抹良知,纷纷当起了看热闹的起哄者!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这个帝国,最不缺的,便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只要不涉及到自己,他们便会踩在别人的痛苦上尽情汲取快乐。
咕噜!
已喝小半,妇人满面通红,众人欢呼起哄。
咕噜!
已喝一半,妇人头晕目眩,黄甲朗声大笑。
咕噜!
已喝大半,妇人头痛欲裂,大家齐声催促。
黄甲笑,众人欢,妇女烧喉刺脑,苦不堪言。
承受不可承受之痛!
忍耐无法忍耐之辱!
砰!
终是一声脆响,酒瓶落地,液体四射飞溅。
妇女不堪酒烈,一口喷出,黄甲满身狼狈!
一身污渍的黄甲,双眼瞪大,眉头倒竖,面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黑!
众人惊默,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噤声一般!
黄甲震惊,尴尬,羞愤,怒不可遏!
“姓袁的,你找死!!!”
啪!!!
一声脆响,响彻厅堂。
不堪烈酒的妇女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口角溢血,满面痛苦,惨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