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去探探亲王府。”场内舞曲结束时陆钧凑到鄢凌耳边轻轻的说了句。
鄢凌想了想说:“好。”
因为商誉沣的遭遇,玄牝的众多官员名流便不再自讨没趣的去打扰陆钧,而男性在玄牝的处境又比较艰难,一般没哪个人会随便邀请女性共舞,所以鄢凌也免去了共舞的尴尬。但毕竟是场面上的宴请,主人家也不可能晾着客人自己玩乐,所以,大家默契的三五成群的走过来找鄢凌攀谈敬酒,无非说些合作天长地久之类的场面话。次数多了,鄢凌就有点不耐烦了。
“走走,跳舞去。”刚送走一批人,鄢凌就拉着陆钧往舞池里走。
陆钧好笑的说:“不是不会跳吗?”
鄢凌嗤笑,“谁要去跳舞,我去秀恩爱。”
陆钧眼神闪了闪,嘴角翘起,“乐意之至。”
两人进了舞池,鄢凌即使不会跳舞也丝毫没感到窘迫,一点不客气的占据了舞池正中央。
“抱着。”鄢凌抓着陆钧的手臂环在她腰上,抱着陆钧在舞池里毫无章法的挪动,还嘟囔着“告诉你,千万别踩我脚哦。”
陆钧低笑,“嗯。”借着鄢凌秀恩爱的机会放肆的亲吻了鄢凌的发顶,当然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鄢凌低笑一声,把头靠在陆钧身上闭目养神,一切主动权都交给了陆钧。
在陆钧眼里,只要有鄢凌在,其他人怎么样他根本不在乎,所以,对于各处频频扫过的目光陆钧一概不予理会,一支接一支的跳,除了偶而低头看向鄢凌时满目的温柔宠溺,抬起头来便是一副目下无尘的模样。
谭敏看着舞池里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突然有些羡慕,此次来玄牝也不知能不能搏个好的未来,所谓感情幸福怕也只能想想了吧。
“首领,我想出去走走。”谭敏放下酒杯对春辞说。
春辞笑道:“确实挺无聊的,你去吧,走的时候我叫你。”
“谢谢。”谭敏道谢后便出去了。
今夜的月亮似乎特别的明亮,披着银色月华的雕像看起来倒有点像月中的神祇。谭敏边走边看,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花园。
“公主殿下,今天送来的九个人您都见过了,有觉得满意的吗?”远处亭子里传出的声音让谭敏停下了脚步。
“反正娶来就是个摆设,满不满意有什么关系?”女子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嘲讽。
谭敏眼神闪了闪,玄牝的公主竟然也在这里。
那边的宫女有些着急的说:“殿下,你可别随便乱说,被王夫殿下听到了又要罚您。”
“呵,从小到大都被罚习惯了,有什么好再乎的。”公主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宫女似乎也不知怎么劝解这位小公主了,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公主问道:“你觉得凌主身边的那个男人怎么样?”
“啊?”宫女有些为难,“殿下,那位是凌主的先生,跟您根本不可能。”
“呵呵,我说的是另外一个。”小公主笑着说。
“另外一个?”宫女显然没关注过谭敏,竟然一时没想起另外一个男人长什么样。
小公主笑了笑,“好像叫谭敏。能引起羡昀朱的注意,想来不是个庸人。你说我要是向凌主要他,她会给吗?”
“贝伦世女?您见到她了?”宫女有些惊讶。
小公主似乎很开心,略微兴奋的说:“走,我现在就去向谭敏表达我对他的爱意。”
“啊?”宫女惊呆了,看着小公主兴致勃勃的往宴会厅跑去,赶紧追赶上去,焦急的喊着:“殿下,王夫殿下叮嘱的,那位客人不是好人,你别冲动啊!”
小公主哪里会听她的,跑的更欢快了。
谭敏从树丛中走出来,看着那很是青涩的女子拎着裙子往宴会厅里跑,后面跟着两男三女,正是刚刚坐在宴会厅角落里的女子。
“呵,人都走了还看什么?”不远处的假山后突然传出了声音,吓了谭敏一跳,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到。
谭敏没有出声,看着假山之后走出一个短发、身材高挑的女人。她的五官很精致,却透着英气,步伐舒缓沉稳,有隐隐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想来是个经历过风雨而又身居高位的人。
“抱歉,我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希望没打扰到您。”谭敏很快反应过来,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句。
女人没有答话,迈着长腿一步步的逼近,直至距离谭敏一步之遥时才堪堪停下。她侧头打量了下谭敏,笑道:“我也是路过,不必向我道歉。”
人生地不熟的,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女人还是离远点好!想到这里,谭敏礼貌的说:“我出来久了,就先告辞了,您请自便。”略微点头便要离开。
“谭敏。”那女人却突然叫住谭敏,在谭敏疑惑中笑着靠近他。她微微倾身,无礼的在谭敏身上嗅了嗅,而后凑近谭敏的耳畔,笑道:“你是那第十个人选吧?”
这女人这么近距离的靠近谭敏,已经突破了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让人浑身不舒服。谭敏垂眸,巍然不动的看着这女人放肆的动作,“这与阁下有什么关系吗?”
女人低头笑了笑,很是随意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竟与鄢凌某些时候给人的感觉十分的相似。而且她个子比鄢凌高,因为有西方血统,五官也更为立体,西装革履下显的气势迫人。
她并不在意谭敏的冷淡,轻轻笑道:“现在是没关系,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谭敏微微蹙眉,这女人究竟想表达什么?
“听说你茶道不错,有时间泡给我尝尝吧。呵呵,美人儿,我们明天见。”女人直起身,后退两步,说了一句后转身离去,还是来时那般从容镇定。
“对了,我叫羡昀朱,记住我的名字。”远去的身影扔下自己的名字后渐行渐远。
“贝伦世女?”谭敏自语一句,刚才那公主说羡昀朱是贝伦世女吧。谭敏想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就引起了这位玄牝最神秘的少将的注意了,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经过这小小的意外,谭敏也没什么逛园子的兴致了,转身往宴会厅走。边走边想,也不知那玄牝的小公主是不是找上了鄢凌。
玄牝的小公主确实进入了宴会厅,可是并没有找到鄢凌,更没看到谭敏,一副沮丧的样子。跟在她后面的小宫女悄悄松了口气。
“嘿,刚要叫你,小姐呆的不耐烦了,我们这就回去。”春辞站在宴会厅门口一眼看见了谭敏,挥手叫谭敏直接跟她走。
送鄢凌出来的依然是内务部的米雅,鄢凌他们人到齐后,便嘱咐司机将人安全送到宾馆。
回到宾馆后,陆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将装备收拾妥当便夜探贝伦亲王府去了。
陆钧来之前已经大概查询了贝伦亲王府的所在,出来后目标明确的在阴影里穿梭,脚步轻快,一阵风刮过,没发出一点儿声响,即便从闹市区穿行而过,也没引起行人的注意。
今夜商誉沣回来的比以往晚,陆钧赶到时她也才刚刚回到府里。
“夫人回来了,此行收获如何?”商誉沣的丈夫杰洛斯接过她的衣服,轻声的问。
商誉沣揉了揉眉心,嗤笑道:“能有什么收获,双方头次见面互相防备,能谈什么?更何况有米雅在一旁看着,整个宴会我都没什么机会接触鄢凌,以后再说吧。”
杰洛斯看商誉沣神色有些疲惫,一边帮她按头一边说:“刚才凯瑟琳回来了一趟,说下午去接了鄢凌的飞机,让我提醒你,小心鄢凌身边的男人。”
商誉沣一听火冒三丈,“这死丫头,这种时候还给老娘惹事,都二十岁了一点事儿都不懂,看看让你惯成什么样了!”
杰洛斯好笑的说:“就我一个人惯的,整个府里数你最宠着她,如今还来怪我,倒是讲不讲理?”
商誉沣气结,“一个个不让人省心,她说的那人我见着了,是鄢凌的同门师兄,龙皇陆钧。我看这两人关系确实有些暧昧,不过肯定不是恋人关系。这次鄢凌带陆钧来总归没什么好事,我不得不防啊。对了,羡昀朱今天要回来,人到了吗?”
杰洛斯一听羡昀朱神情瞬间落寞,“刚到不久,一回来就上楼了,饭也没吃。”
商誉沣叹口气,抓住杰洛斯的手说:“她性子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怎样都是你的女儿,还能真跟你生分吗?”
杰洛斯愧疚的说:“都怪我,要不是我盲目信任穆元吉,羡昀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该恨我。”
商誉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一声声的叹息。
陆钧屏息隐藏在暗处,听到这里便转身去了别的地方。羡昀朱居然在府里,这个在玄牝军部大名鼎鼎却又神秘非常的女人对陆钧的吸引力要更大。羡昀朱这个时候回王城,一定也与鄢凌的到来有关,有必要去查探一下。
亲王府邸占地面积颇大,还好这个时辰大部分人都已经安睡。陆钧栖身在高处的房檐上,扫视了下整个府邸,大部分房间的灯已经熄灭,陆钧轻手轻脚的逐个排查尚有灯光的几处房间,可惜都不是羡昀朱的住处,最后目光集中在了东面一个不起眼的小角楼。
“啧,这女人居然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看来身上有秘密啊。”陆钧浅笑,猫着腰向东角楼潜行。
东角楼里一点声响都没有,二楼的小窗户开着,陆钧直觉里面的人没睡,危险系数还挺高,再次调整呼吸,悄悄的向里面观望。
屋子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随意的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袍,骨节分明的手端着酒杯浅浅的品尝,五官深邃透着疏离,漏在睡袍外的小腿肌肉线条紧实流畅,一看就不是个花瓶般的娇小姐。
陆钧正在打量,里面的羡昀朱突然勾了勾唇角,笑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陆钧微微诧异,以他的隐藏能力,能这么快发现他的人真不多,这女人还真有两把刷子,不愧是被玄牝赞为战神的女人。既然被发现了,陆钧也没扭捏,大大方方的跳了进去。
“少将大人不睡觉专门等陆某吗?”陆钧找个位置坐下,笑着说。
羡昀朱双眼看着陆钧,几分凌厉,几分了然,听到陆钧的话后放下酒杯,淡笑道:“我等你那心上人,不曾想,倒是龙皇大人先来了。”
陆钧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给自己也倒了点红酒,笑道:“有我在不用她出手,你恐怕要空等了。有什么事不如直接跟我说,效果一样的。”
“呵呵。”羡昀朱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她会来的,不会多久。”
陆钧挑眉,“你做了什么?”
羡昀朱并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陆钧,看的陆钧莫名其妙。
“我帮你试探她一下如何?”好一会儿后,羡昀朱突然来了一句。
“……”虽然她说的没头没尾,陆钧却一下子明白了羡昀朱的意思,挑眉道:“哦?怎么试?”
羡昀朱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下巴:“我房间里有男装,以你的身材应该能穿,你进去换了,等鄢凌来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陆钧淡淡一笑:“这种事情刺激不了她,没用的。”他不知跟多少女人滚过床单,上次更是在鄢凌的眼皮子底下,区区衣服的更换鄢凌都不见得会发现,更别提试探她的心意了。
羡昀朱神色莫测的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这试探也要选择对的人才行。”
陆钧总觉得羡昀朱话里有话,不过既然她不想说,陆钧也不稀罕刨根究底的问,反正不过试探一下,他也不会损失什么,于是陆钧很坦然的走到里间去换衣服。
“呵呵。”羡昀朱摇着酒杯笑了笑。
约莫五分钟的样子,一道身影窜进了羡昀朱的阁楼。
“你来了。”羡昀朱双目有些炙热的看着鄢凌,语调平淡,就好像在等一位经年的好友。
鄢凌一进房间就扫视了一圈,不见陆钧踪影,便眸色深深的盯着羡昀朱冷冷的问:“陆钧呢?”
“我在这。”恰巧陆钧换好衣服出来,听到鄢凌的声音随口应道。
鄢凌锋利的眼刀瞬间杀到,将陆钧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眼光含着冰似的冷然,看的陆钧头皮发麻。
“你竟敢动他!”鄢凌的眼睛里碧色闪烁,怒意勃发,视乎下一刻就要将羡昀朱凌迟处死。
“我……”陆钧觉得情形有点超乎他的想象,鄢凌这个状态让他想起了那个王蛊操纵下的鄢凌,心都揪起来了,哪里还想试探鄢凌心里到底有没有他,生怕鄢凌出什么意外。
“贱人,闭嘴!”鄢凌的眼睛完全竖瞳化,可见恼怒的程度。
“我没有做什么。”陆钧第一次被鄢凌骂做贱人,再看看那熟悉的碧色竖瞳,陆钧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赶紧解释了一句,心里懊悔,tmd就不应该听羡昀朱这居心叵测的女人的话。
“呵呵。”羡昀朱却开心的笑了起来,“你自己放任着他,损失了也怪不了别人。”
“你找死!”鄢凌好像丧失了理智,怒火熊熊的一鞭子抽向羡昀朱。
“鄢凌。”陆钧赶紧扑过去抱住鄢凌,“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换了一身衣服,你放松。”
鄢凌恼怒的扯住陆钧的头发,一把将他甩在地上,力气大的惊人,“全身上下都是她的味道,你还有脸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做!”
陆钧被甩到地上,摸了摸头,真疼啊!他都怀疑头皮都被鄢凌撕下来了,不过心里却喜悦的往外冒泡泡,这么看来鄢凌果真是在意他的。
“呵,那是我弄的小手段,你稍安勿躁。”作壁上观的羡昀朱良心发现的解了陆钧的围。
随后,不知道羡昀朱做了什么,鄢凌确实没在陆钧身上再闻到羡昀朱的味道,清清爽爽的陆钧的味道让躁动的森蚺瞬间平静下来。
“你想干什么?”鄢凌眸色恢复正常,对羡昀朱依然没有好脸色。
羡昀朱倒了杯酒推到鄢凌的方向,笑道:“跟你合作。”
鄢凌看了看桌上的红酒,缓步走了过来,瞪了陆钧一眼后对羡昀朱说:“条件。”
羡昀朱缓缓的勾起嘴角,“我要谭敏。”
“就这样?”鄢凌才不相信这家伙的鬼话。
“当然不是。”羡昀朱笑道,“我还要你救我的命。”
鄢凌不语,仔细的打量了下羡昀朱的神色,蹙眉道:“放出来我瞧瞧。”
羡昀朱也没矫情,嘴唇动了动,随后室内气氛莫名的变了。
陆钧看见鄢凌抬头看着房顶,也跟着看了过去,“……”有什么?为何鄢凌的表情变的如此凝重?
“它被下了黑暗诅咒,我暂时也解决不掉。”鄢凌看着盘踞在整个房间里,被黑色烟雾笼罩的巨大白虎,皱眉说道。
“我可以等。”羡昀朱沉静的说,“我都等了十几年了,还在乎多几年吗?”
“你知道谭敏对我的作用,你选择他,就应该知道将来会面临什么。”鄢凌淡淡的说,“我这人不喜欢别人欺负我的人,若是你不能做到,还请不要打谭敏的主意。”
羡昀朱笑了笑,“我是认真的,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我难道还比不上王宫里那个不懂世事的黄毛丫头?当然,若是你解决不了我的顽疾,我命不久矣,你也可以选择王庭,不过,有一点我和凌主是一样的,我也不喜欢自己在意的人给人欺负,所以,若你选择王庭,我会毁了谭敏,省的落入王庭那泥淖里一生痛苦。”
玄牝的情况比她想像的复杂,鄢凌略微沉吟,起身道:“我想想。天色已晚,不叨扰了。”说着拉起陆钧就走。
“不送。”羡昀朱对着消失的人影淡淡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