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得不算快,但是还是让苏沐晨有些难受,她不时掀开帘子去瞅瞅有没有到目的地,于是阳光也不时地从车窗跃进来,跳上沈清妍的脸,两人又因为此事相互怼了几句。
“我就说吧,你非要来,不舒服了吧。”沈清妍翻着标准的白眼道。
“我乐意来,腿长在我身……”苏沐晨话未说完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剩下的几个字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沈清妍见状立即将她扶稳,随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拧开瓶盖,“你闻一下这个。”
苏沐晨听话地嗅了嗅,脑子立刻清醒了不少,“你这是什么?”
“这是御医的药方吧?”宋知汐道,她博闻强记,什么都知道一些,“太后的身体不是很好,也爱犯沐晨这种病,我上次入宫听说御医新发明了一种法子可以缓解此病,见效快又可以不用口服。”
“对。”沈清妍简短地答了一句。
“你怎么有这个?”苏沐晨有些好奇。
“你管我。”沈清妍嘴硬道,她也是上次入宫之时从御医那里讨来的药方,只是这药引极难得到而且炼药方式也极易出差错,她不敢让府中那些丫头大夫插手,自己亲手熬制了一个月才好。但是又怕自己炼的会有问题,不敢随意使用,刚刚见苏沐晨难受才冒险试用了一下。
苏沐晨“嘁”了一声,这时,马突然嘶鸣一声,随后急速奔跑起来,马车也颠簸得厉害,几人被颠得七上八下,宋知汐慌了神,“怎么回事?”
“不要慌,应该是马受惊了,”苏沐晨道,“大家抓紧。”
宋知汐和沈清妍闻言赶紧抓稳了扶手,三人被这无缘无故就受惊的马带着跑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各个被颠得头昏脑胀。
“我下去看看,你别动。”苏沐晨对着还没缓过神来的沈清妍道,随后又对着宋知汐补充了一句,“你也别乱动。”
宋知汐捂着胸口,疲惫地点了点头。
苏沐晨撩开车帘走了出去,这里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阳光透过枝丫树叶漏下来,在芬芳的泥土地上铺开了星星点点的光毯,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甜蜜的花香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
“沐晨,怎么了?”宋知汐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苏沐晨听着她甜甜地叫着自己昵称不由得眉间抽了抽,不过还好她是背对着宋知汐的,无论她再怎么嫌弃的表情对方都看不见。
“没事,你们先别出来。”苏沐晨简短地回答道。
她跳下马车,找寻这丝血腥味的来源,很快就发现了一道明显的血迹。她的心狂跳起来,这些事,都不是她之前经历过的,苏沐晨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又有一种难以抹开的害怕。
她顺着这道血迹来到一处草丛,这里的血迹更加新鲜,也更加密集,草丛里面似乎躺着一个安静的庞然大物,她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慢慢地靠近,轻轻地拨开了草丛……
只是一只鹿?
她莫名有一股失落感。
这只鹿已经断了气,瞪大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生气,苏沐晨不甘心地将草丛拨得更开,终于看清了这只鹿死亡的原因——它的脖子上插着一只黄羽的长箭。
她伸手将那支箭拔下来,做工精良,箭刃锋利,不像是普通猎户的箭,而且缀以黄羽,说不定是哪个皇亲国戚的箭矢。
等等,如果是皇亲国戚的箭……那不就是说明她们误闯进了什么王爷的猎场?她怎么感觉也没跑多久啊,怎么就跑到猎场了……
正当她细细思索时一阵马蹄声突然响起,愈来愈清晰,苏沐晨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支箭,马蹄声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一个身着黑色猎装的年轻男子正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沐晨原以为姜景行就是自己见过世间最俊秀的男子了,但是眼前这个人却比他更加出众。星般眼眸,妖般魅颜,一袭黑衣看起来更加干练,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明明是风尘仆仆而来却也给人一种挟裹着月华的感觉。
苏沐晨之后的时日里也没承认当时自己是看呆了的,但是当时她确实是拿着那支箭直愣愣地盯着人看了半天。
“姑娘是出来踏青的吗?”马上那个人开口了,声音比冰冻三尺的河面还要寒冷,苏沐晨立刻被拉回了现实。
“啊……是。”苏沐晨道。
那人翻身下马,朝着苏沐晨走过来,她莫名有些心慌。
“在下白简墨。”
原来只是一个自我介绍,苏沐晨的心放了下来,同时纳闷这人怎么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都说得像是要签生死状似的。
“小女子苏沐晨,”她也礼貌地回了一句,随后又问:“您是甘王爷?”
白简墨的眉眼似乎染上了一点笑意,但是依旧不动声色,饶有兴味地问:“你怎么发现的?”
“这支羽箭。”苏沐晨展示了一下手上的箭。
“单凭一支箭?那箭上也没有刻我的名字,而且皇亲国戚那么多,你是怎么一眼认出我来的?”白简墨眉梢的笑意更明显了。
“不是一眼认出您的,”苏沐晨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话感兴趣,“我看见这支箭的时候就猜到了。”
“哦?”白简墨挑了挑眉。
“这支箭只能说明它的主人是一位皇亲国戚,但是刚刚我们的马受惊无意间闯入了这里,虽然跑了很久,但是远远不会到皇上和王爷的猎场,这只能说明有一位王爷在私下围猎。”
苏沐晨顿了顿,白简墨兴味盎然地看着她,她继续道:“早就听闻甘王镇守要地立下了汗马功劳,性子也有些古怪,又是到这么僻静的地方又是不带下人的围猎,我虽然从未见过甘王,搞不清楚各位王爷大致相同的名字,但是能作出这般举动的,就只有甘王您了。”
“不错,”白简墨的嘴角明显地上扬起来,“你挺聪明,但是你只要知道甘王的名字就不用推理得这么幸苦了。”
苏沐晨有些尴尬,她这个话多的毛病似乎没有改善多少,言多必失,她心里给自己敲了一下警铃。
“你是苏将军的千金,”苏沐晨微微有些惊讶,白简墨敛了敛笑容,“不用问我怎么发现的,我听见你的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了。要说功劳,苏将军立下的军功可也是数不胜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