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新娘上轿。
苏沅绾虽是盖着红盖头但还是仰起头看着天。
在心里祈祷着:老天啊,你若真的有眼,就保佑我今天一切顺利,让我亲手去惩罚他们。
苏沅绾被人一路搀扶到门口,花轿早已停在那里。
门口人声鼎沸,多的是凑热闹的人,小孩子也跑来跑去捡喜糖,一如当初的模样。
一只手伸到了苏沅绾面前,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大红色喜袍,苏沅绾立即明白了来人是谁。
苏沅绾死死地咬住下唇,费了好大的劲才压制住狠厉的杀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沅绾?”见她迟迟不行动,楚靖轩关切地问出声。
苏沅绾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手递给他,任由他牵着走向花轿。
唢呐吹,锣鼓响,花轿起。
苏沅绾靠在轿子里,眼泪止不住的流,那声“沅绾”显然是勾起了她的回忆。
当初的楚靖轩曾是百般讨好,甚至在大雪天的夜晚赶到太师府。
等自己见到他的时候,他都快成一个雪人了,却用厚厚的披风裹着带给她的甜点。
他也在自己生辰的时候,全城烟花灿烂。
烟花升空后变成了“苏沅绾,一生一世”的字样,肆意的向别人展示他的爱。
可如今苏沅绾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假的。
再次睁眼的时候,苏沅绾眼中只剩下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这时候天空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下雨的征兆来了。
苏沅绾掀起轿辇的帘子,前面就是中街了,心中彻底相信了裴敬之的话。
她记得上一世成婚当日万里晴空,看来这一世的确有很多事发生了变化。
眼看大雨瓢泼而来,根本没有办法再前行。
苏沅绾趁机掀起轿辇的帘子,偷偷将刚出门就藏在手心里的小石子朝前面马匹的蹄子上扔掷了过去。
顿时马匹受惊,场面一度混乱。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前面就是裴家,我们进去避避雨吧,同在朝中,这点忙想必裴公子还是愿意帮的。”
只见从裴府中有人撑着伞出来,苏沅绾掀起轿辇的帘子定眼一看,果然是裴敬之。
裴敬之走向迎亲队伍,开口道。
“请二皇子三皇子的队伍去府中避避雨吧,二位新娘的轿辇可停放在府侧旁的院中,也是淋不到雨的,老人说新娘中途下轿会不吉利,所以索性别下来了,一会裴某派人送些热茶过来。”
三皇子见状,接道,“也好,阿肆,你去跟父皇母后通报一下,我们先进去避会雨。留两个人陪着沅绾。”
而后边走边低声咒骂道,“该死!这么多的彩礼都要湿透了!”
众人看三皇子已经进去了,也纷纷跟随。
裴敬之在队伍最尾处,转头对上苏沅绾的眼神,裴敬之却慌忙别过脸去。
顿时间,中街上只剩下两顶轿辇。
不一会儿,裴敬之端着茶水走过来,看着楚靖轩留下的两个人。
“二位,喝些热茶吧,雨怪大的。”说着递上茶杯。
二人大口喝了几杯,突然都感觉腹痛,对着裴敬之说。
“裴公子,麻烦能不能替我们陪苏小姐一会儿,我兄弟二人许是冷到了,想去个茅房。”
裴敬之点头,“好的。”二人便匆匆离去。
“劳烦裴公子也给我们倒上两杯热茶吧,下雨天怪冷的,可不要染了风寒。”
苏沅绾掀起帘子,正准备从轿辇中出来,倒是听闻了隔壁轿辇中的哭泣之声。
裴敬之轻咳一声,“那二位用些热茶。”随后便悄然退下了。
苏沅绾大胆地出声询问:“姐姐,大喜的日子,怎哭得那么伤心?”
隔壁轿辇中的哭泣之声未止,只是呜咽着,“妹妹,你可不知……我要嫁得那靖远王……我本是不愿……”
苏沅绾一听心下觉得有戏了,就悄然走出自己的轿辇。
然后又拉起隔壁轿辇的帘子,好生安慰了那个姑娘一番,随后又大胆提议道。
“姐姐,今日我们相遇可算得上是莫大的缘分,你所遇难之事,我一定得帮。但这眼下也没其他法子,我们互换轿辇可好?”
苏沅绾还没等那个姑娘出声,就直接点了她的穴道,小声说了句,“对不住了。”
而后就飞快地将她与自己互换了轿辇。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原来雨已经趋近于停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陆续的回归原为。
苏沅绾偷偷掀起盖头,透过缝隙看。
过了中街,两支迎亲队伍骤然分开,向着相反的反向而去。
一个人在轿辇中,苏沅绾无聊得紧,转头又有了新的难题,靖远王是否真的如传言一般?
大楚娶亲之日,只要是正妻,新郎都必须去迎亲。
可这靖远王就只派了一支迎亲队伍,而他自己未曾露面,这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再细想珠儿说的那些谣言,苏沅绾又觉得再正常不过。
算了,就算靖远王是真如传闻中的那样又有什么关系,这本就是自己选的路。
而且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样一来有了名正言顺解除婚约的理由,也顺便解救了那姑娘,一箭双雕。
花轿不知走了多久,一路都很平稳,停了下来。
已经到了?
苏沅绾轻轻掀起轿帘,看到十分气派的府邸。
牌匾上用狂草写着“靖远王府”四个大字,这倒是传闻中的靖远王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