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苏成命和季潇垚已离开了,而安七也带着一盆兰花与他们二人分道扬镳,再和苏成命待近了,安七怕因此窒息而死。
过了禁兵的防守,才看见一块碑石上刻着二字
兰池。
安七心上猛的一凉,兰池?兰花地里无池,便把兰花作水,群花拥簇即为池。花瓣飘扬比作浪,有物惊动则成波澜。
“为何要叫做兰池?此处只有兰花,无水无池啊?”安宁揉着安七的脑袋,望着眼前两人种下的一片兰花,问道。
“姐姐,兰花地里是无池,若兰花作水,群花拥簇为池,为何不可叫做兰池?”安七抬眼望向安宁,轻笑道,“姐姐,安七就喜欢这个名字,我们就把它叫做兰池可好?”
“好好好,都依你。”安宁眼里满是笑意,认同了安七的说法。
那为何,这片地,也叫作兰池呢?
回了怜林阁,林美人正在喝茶,而香薷出去宫女训练还未回来。
“安七,今日霞妃身边的宋姑娘来找过你,说是本想告诉你皇上今日被陈尚书留下了,你却不在。”林美人随之压低了声音,“还好是我提前一点进了你房间,那小白狐才没给宋姑娘看见,我已经把它放到香薷房间躲着了。”
安七微笑道:“多谢主子。”没有过多掩饰。
“宋姑娘知道你是为了去见皇上没回来,也特地去了李姑姑那里帮你说了话。今后有什么打算大可放心。”林美人柔声道。
“主子你,是如何知道的?为什么要帮我?”安七低声问道,不敢与林瑶对上视线。
“那是因为你和香薷一样,从你们进怜林阁的第一天起,我就把你们当成亲人。进了这门,从此之后命运已成定局了。”林美人轻笑,眉眼间没有心机,只是信任和爱护。
安七瞳孔倏然放大,念叨道,
亲人……亲人……这个最熟悉的字眼,她就是为了亲人,才来到这里,她安七与林美人在她入宫前,完全的素昧平生,现在林美人连她的目的都不知道,愿意与她互为亲人……?
“安七何德何能……可以和主子你……”
林美人一笑,“安七千万别这么说,不如,做我的妹妹,可好,毕竟啊,我还是很希望安七做我妹妹的呢。”
“瑶姐姐。”安七认同了林美人这说法,唤了一声,心中似是又沉重了些。随之又紧接道:“其实妹妹今日已见到了皇上。”
林美人一惊,喜道:“若妹妹被皇上看上,凭妹妹的能力,自是可以一生无忧了。此后姐姐一定多为妹妹加持。”
一生无忧……若是瑶姐姐知道她的目的,还会觉得她一生无忧吗?若是她把妃子安宁从宫中带走,还会一生无忧吗?
“谢瑶姐姐吉言了。”安七苦笑道,“那瑶姐姐,我先去看看灵幽了。”
“等等,”林美人叫住安七,嘱咐道,“这个称呼只得在你我和香薷面前唤来,若是让他人听见了,指不定落人口舌。”
安七点头。
进了香薷房间,香薷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想方设法的逗灵幽开心,可灵幽依然不理不睬。
“香薷,你怎么回来了?”安七有些惊讶,“你怎么不在训练。”
香薷懒懒的抬眼,“我训练的时候正巧经过怜林阁,看到锦霞宫的宋芝从里面出来,所以我就提前结束了训练回来看看。”香薷转头看向安七,“倒是安七姐姐你,生了病不好好调养,还跑出去,不是说了小病也要休息的吗。小幽怎么拦得住你嘛。”
香薷埋怨道,但语气里满满的关心。
安七轻笑,“没事的香薷,我已经好很多了,所以才出去走走。”
灵幽一见安七来了,扑进安七怀里,轻挠着安七,控诉它的不满。
香薷站起身,扯扯嘴角,苦笑道,“可不是我欺负小幽啊,是我怎么逗它它都不理我的。”
“我说你怎么留下来了,原来是为了搏小幽一笑。”安七笑道。
香薷轻跺脚,嗔道:“安七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安七勾唇,试探道:“那我把小幽带回去了?”
“不多待会了吗。”香薷眼巴巴的看着安七。
“呐,你是希望我多待会,还是小幽多待会呢?”安七双手环胸,笑问道。
香薷脸一红,低下头,“那!当然是都希望啦……”
“好了,这次我和小幽就先走了,反正又不会离了这里,下次再来你这里玩,如何?”安七询问道。
香薷点点头,揪着头发目送安七离开。
“小幽,香薷好像真的挺喜欢你的,她待我也不薄,你要对她客气点知道吗?”安七轻笑,点点灵幽的鼻尖。
抬头望去,才发觉天色也不早了,便在卧室迅速换上了夜行衣,趁着夜色从后门悄悄离开了怜林阁。
风磨动着树叶的声音显露出夜晚皇宫的寂静,只有几个巡逻的婢女太监,在微微的打着哈欠。
月上无阴霾,月光洒在屋顶上,安七为这一刻早已等候多时了,准备等巡逻队伍走远了再下去。
“现在下去可不妥当哦。”一个充满磁性的低音响起,在耳旁轻轻吹气。
安七瞳孔一缩,条件反射般护住耳朵,惊愕的回身道:“季大哥,你怎么会在这?”
季潇垚那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微眯,发丝微乱,靠近安七的脸,呼吸似是要散在面颊上,轻笑道:“我啊,来这里赏月的啊,倒是你,小七儿,你怎的会出现在这屋顶上?”季潇垚俯身,眼神微漾,在安七的耳畔轻嘘道:“莫不是与哥哥我心有灵犀,一起观赏这宫廷美好的夜景?”
安七瞳孔一暗,退身逃出季潇垚的控制,看着一轮明月,讽刺道:“是啊,是挺美好的。”
“那么哥哥我想想,这个方向过去,啧啧,貌似是……这个方向过去是……”季潇垚戏谑般的看着安七,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
安七沉默,随之静静开口:“是宁七宫,季大哥是来阻止我的吧。”
“非也非也,哥哥我只是来通知你一个消息,阻止你去宁七宫不过也只是顺便。”季潇垚眨眨眼,见安七不说话,便继续道,“后天便是春季狩猎,苏成命破例同意让怜林阁的人也跟同前去,明天就好好休息,想想对策。至于见你姐姐,组织上没同意之前,我还是会阻止你的。”季潇垚郑重其事的说道,收起了玩笑的语气,知安七也是识时务的人,准备离开。
安七蹙眉,似是有些怒道:“你到底是苏成命的人还是玖赭的部下。”
季潇垚顿了顿,回头看向安七,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并非谁的人,也并非谁的部下,我就是我,我只为自己而活,永远都是。这句话我也不想多重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安七不解他,也不懂他,“而我不过去见我姐姐,你何必阻止?”
“因为……”季潇垚慢步走着,“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有趣吧……”
“就因为这样有趣?”安七觉得季潇垚有些不可理喻,可是这么做肯定也是组织上下达给他的,她不可反抗,只得耐住了性子没把话说出来。
季潇垚面对着清凉的玉弓,残影倒映在瓦砾上,就如那月般寂寥,她不知道他曾经过什么,就算以后,也不曾知晓。
安七就这样看着他离去,没有说一句话。轻踩着屋上的瓦楞沿着原路离开。
最后还是回了怜林阁,盘坐在床榻上,闭目,这一趟不过就是听个情报,看来季潇垚是早就知道她会去找姐姐,早有准备在那儿侯着,白走一趟。
灵幽难得的安静呆在一边,望着安七。
“现在的我算什么,不是杀手,不愿屈于这宫女地位,见不到姐姐,杀不了苏成命……我真是没用。”安七咬牙,握紧了拳头。带姐姐走和杀了苏成命总有一条路选……
灵幽没有吱声,用尾巴轻轻一抚安七握成拳头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安七。
安七收起了夜行衣,把它放在了不显眼的角落,尘埃上覆,安七再没动过这件姐姐的夜行衣。
宫中夜晚的风萧瑟划过,转瞬无影无踪,安七的思绪也随着这阵风,悄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