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所农家小院里。
“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唔”
林雨默毫无形象地伏在饭桌前,捧着一个大瓷碗儿,嘴里被喷香的鸡米饭塞得鼓鼓的,两颊还在不停歇地嚼动,活像只偷着囤食的小仓鼠,闻言后头也不抬地应道一声。
那一头不知多少天没洗的油腻鸡窝头随着点头的动作一阵抖动,散发出诡异的恶臭,熏得对面的老妇人紧皱眉头,面露嫌弃,却又一副无可奈何不得不忍受的模样。
不到十分钟,满满一碗鸡米饭一粒不剩。
林雨默搁下碗,抓起旁边装满水的瓷杯一口气丝毫不带喘地灌下去,喝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就着椅背摊开身子往后面一靠。她微仰着头,望着远处碧蓝却格外陌生的天空,神情有些恍惚。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监狱里整整十年,受尽折磨,吃尽苦头,没想到在心焦力竭、奄奄一息之际竟然还能重生到一具尸体上
空气中还飘逸着鸡米饭鲜美诱人的香味,被院子里微风一拂,似有若无,肚子里才刚喂饱不久的馋虫一经撩拨又蠢蠢欲动起来。
仰望着天空的林雨默不禁砸巴咂巴嘴,低下头,目光恰好落在饭桌的空碗上。
鸡油鸡汤精煮的米饭,色泽金黄油亮,肥而不腻。农家人作法简单朴素,却保留了鸡肉的鲜美和原汁原味,一口下去,香浓软糯,仿佛鼻腔里都浸满了香味。
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吃到的正常人该吃的食物
注视着饭桌的少女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逐渐幽暗起来,搭在椅把上的手指微微蜷缩,带着一丝令人无法察觉的颤抖。
曾几何时,她只能用含着一截断舌的齿嘴咬住盛有残渣碎沫的生锈铁碗,微扬着勒痕遍布的脖颈,让变馊泛酸的汤汁缓缓划过被烫坏的喉咙
那样的她,活下去了,在那样的监狱里简直是个奇迹!
微风吹拂,空气中的香味渐渐被吹淡,随风散去
饭桌的另一头,被晾了许久的徐老太眼角抽了又抽,实在见不得对面人那眼巴巴瞅着空碗,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铁青着一张老脸,忍无可忍道:“雨默,今儿我来这儿也不是为了劝你什么,你就如实跟徐婆婆说,你这监护人到底要怎么个定法?”
“监护人”三个字让林雨默回神,稍一思索,深埋脑海里的记忆瞬间堤破洪流如潮水般纷涌而至,冲得她脑儿直疼!
狠狠揉了两记太阳穴,林雨默吐出一口气,缓缓道:“我不要监护人。”
少女声音暗哑,带着怪异疏陌的腔调,稍微有心人都能察觉到这怪异的一点,可徐老太已经被林雨默的话怔愣得暂时忽略掉了这点,“什么!你不要了?你前几天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继续尖着嗓子大声嚷嚷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听话?啊!你奶刚走,你一个小丫头,在村里无亲无故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孤女,没监护人这日子咋过?谁养你”
偌大的农家小院里,徐老太的声音一字一句如雷贯耳炸在耳边,在林雨默心里惊起阵阵涟漪,那一幕幕埋藏在脑海深处的画面渐渐同眼前景象重叠。
那是原主生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