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母女俩去集市上买了些咸菜和其他吃食回了家。
自打曲宁一家在院里另起炉灶之后,郭氏和吴氏那鼻子眼睛一到做饭的时候便格外鸡贼,生怕曲宁一家吃得比他们好。
郭氏闻了几天,没闻到一丝香味儿,跟吴氏道:“也不知道大哥一家图个什么,还不过来给娘磕头认错。”
她本意是为了恭维吴氏,谁知道被吴氏听岔了味儿,只道郭氏的意思是老大一家有志气,遂喝骂道:“我呸,老娘稀罕那几个狗头?!你有说废话这功夫赶紧去把家里活儿干了!”
郭氏心里着实委屈,低头不作声了。
可吴氏却消停不下来了,“过些日子你爹回来,一个一个收拾你们,天煞的东西,没一个让老娘省心的……”
以往家里的活儿都是老大家的陈氏和曲宁干,虽没少挨吴氏数落,但那都是吴氏故意找事儿,不代表她们干得不好。
现如今郭氏接手干活,啥啥都干不利索,想到郭氏一直捧着自己,吴氏肚子里憋气不好发作,这下好了,逮着郭氏的话柄不点名不道姓地骂了个畅快。
陈氏在院子里熬粥,吴氏那震天震地的叫骂声惹得她心烦意乱。
这时,曲大富下地回来了,放下锄头对陈氏道:“你惹着咱娘了?”
陈氏握紧那搅粥的勺子,真想抡到曲大富那榆木脑袋上,恨恨地道:“滚一边儿去!”
曲大富嘿嘿笑了声,抬脚走进了吴氏那边,“娘,您别老动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吴氏一看曲大富,本来清晰可见的叫骂声直接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嗷嗷,再接着,把掌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陈氏那个气啊,扔下勺子出门了,边走边抹泪。
曲婉在门口玩,见陈氏出门了,忙跑回去告诉曲宁,“大姐,咱娘走了。”
曲宁知道陈氏定是为了东屋在打骂曲大富的事,安慰了曲婉一番,灭了熬粥的火,欲出门找陈氏。
她还没等迈出家门,就见曲大富抱头从东屋逃了出来,一根土黄色的笤帚疙瘩随即跟着飞出来。
“爹。”曲宁忙向曲大富跑过去。
吴氏紧跟着跳出来,指着曲大富骂道:“带着你那窝崽子滚!”
“娘,您别生气,我真不是偷懒早回来,大福和大贵今天没下地,我是担心他们才回来瞧瞧的。”曲大富不住地解释着。
吴氏哪里肯听,何况早下地回来也不是她生气的真正原因,她上回暗示过曲大富,让他带着陈氏和曲宁来赔罪,哪知道这蠢货到现在没带人来。
加上今天她被郭氏点燃了火气,倒霉的曲大富就这么撞枪口上了。
曲宁拉住欲要上前下跪的曲大富,问吴氏道:“奶,你说让我们滚,这话可当真?!”
吴氏一听,坐地大哭,“这小畜生就是个丧门星啊,她不搅得我们家破人亡不罢休啊。”
曲大富本就着急,见吴氏哭得如此撕心裂肺,更急了,斥责曲宁道:“胡说什么呢你?!给你奶跪下!”说着,摁住曲宁让她下跪。
曲宁怎么会跟她下跪,拼死挣扎着不从,“爹,敢问我哪句话说错了?”
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曲宁房门口的锅灶塌了,大锅里的白米粥躺了一地,大锅旁边郭氏惊得捂住嘴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正在院墙外的陈氏听到这声巨响,慌忙跑进屋,一看这场景,气得冲到郭氏面前一把将她推到墙根,抄起锅里的大勺子怒道:“你干什么?!”
郭氏明明心虚却看起来理直气壮的样子,“你吼什么?娘和大哥都看着呢,我可什么都没干,我还没说你这锅塌了吓着我呢。”
适才她看准了他们三个在争执,没人注意到她,便使坏悄声把锅弄塌了。
这时,吴氏和曲宁,曲大富走了过来。
“娘,你要给我做主啊。”郭氏嘤嘤抽泣道,那样子别提多委屈无助了。
锅塌了,没有人比吴氏更高兴了。
她看了一眼郭氏道:“哭什么哭,还不把这粮食拾掇起来喂畜生去?!”
郭氏唯唯点了下头,起身要去拿工具。
只听陈氏一声大喝,“谁也不准动我的东西!”
“她娘,你这是干什么,这都没法吃了,你就听咱娘的吧,一会儿我再把锅支起来。”曲大富苦着脸劝陈氏。
陈氏瞪他一眼,“谁说没法吃了?洒在地上的你吃,锅里干净的我们吃!”有曲大富在,吴氏格外嚣张,骂道:“反了你个死婆娘了,谁给你这么大胆子跟老爷们这么说话?!”
说完,她弯腰从地上捧起一大捧土扔进锅里,再一挽袖子,伸手进锅里一顿胡搅。
“吃吧,好好吃,吃不死你?!”吴氏抬头得意地看向陈氏。
曲大富非但没觉得吴氏过分,还道:“娘,你把手弄脏了,我打盆水给你洗洗。”
陈氏眼冒金星,只觉得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