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也吃了一惊，急急忙忙跟了进去。

他看到那名姑娘将孩子放在软塌上，瞥了一眼方鸿，道：“针。”

方鸿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将自己平时用的医箱出来，拿了一道针灸工具出来。

他瞧着那姑娘手法熟练，忽然抱了一点希望。

老婆子大哭大闹，欲要抢回孩子，但被绿竹死死拦着。这时女人也冲进来了，忽然一头撞了过来，苏知聿厉声道：“去拦着。”

方鸿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没有旁人，心知苏知聿说的是自己，连忙快步上前，道：“大嫂，您不能上去。”

女人胆子小，被这么一拦，心里有些害怕，唯唯诺诺地看了一眼那名老妇人。

老婆子扯着嗓子大喊，“死人啦，死人啦！”

围观的人渐渐围到了屋子里面，看着一场热闹，附和道：“太欺负人了！”

“就是啊。”

“没想到杏林医馆这么黑心。”

“这王婆子也是可怜，儿子吊儿郎当，儿媳又是个傻的……哎”

“赔钱！”

“对对，赔钱！”

……

眼看着那些人即将涌了上来，苏知聿抬起头，看向那老婆子，问道：“赔多少钱？”

老婆子动作一顿，缓缓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两？”方鸿问。

“五十两。”老婆子道。

方鸿龇牙，父亲死后，也就给他留了四十两银子，现在他一个月勉强能挣个一二两银子，还不够赔的。

现在一开口，就要五十两？怎么不去抢？

老婆子道，“若是人死了，就要这个数。”说着，又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

方鸿忽然想一头撞死算了。

苏知聿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淡淡道：“大婶，如果我将人治好，分文不收，如果我将人治死了，赔您两百两，如何？”

方鸿惊得下巴都快掉出来了。

原来这姑娘是个有钱人，富贵人家啊。

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她若愿意相助，日后他一定会报答。做苦力活也成。

那老婆子眼睛转了转，心里盘算了一番，道：“成。”

反正那孩子总归是不行了，怎么都是要死的。

“绿竹，把他们请出去吧。”

“是，小姐。”绿竹应了一声，随后高声道：“都出去，都出去，不要影响我家小姐了。”

见着那老婆子什么话也没有说，众人也渐渐退出了医馆。待围观的人走了以后，老婆子依旧站在那里，昂着头，一副不能惹的模样。

绿竹好声好气地劝道：“大婶，您出去一下吧。”

老婆子笑了一声，声音尖锐，“我的孙子，我不放心，谁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

方鸿捏了一把汗，他不确定这位姑娘究竟能不能行，这孩子的伤寒已经很严重了，换成是他，定然救不回来，若是师妹在，说不定能救。

他心里想着，绿竹那边已经和老婆子起了冲突了。

苏知聿心烦，冷声道：“都出去。”

老婆子推开绿竹，嚷嚷着要在苏知聿身边坐下，想要盯着她的一言一行，“我不出去，我就要盯着你。”

“你这般阻扰我，不会是只惦记着银两吧？”苏知聿转过头，冷冷笑了一声。

不知为何，这个笑容让王婆子颤了颤，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像是被人揭发了内心的黑暗，她张了张嘴，嘴里发不出声音。

半晌反应过来，扯着声音，“你胡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绿竹和方鸿过来，硬是将骂骂咧咧的老婆子架走了。

女人见着两人走出去了，也跟着走了出去。

出去以后，方鸿松了手，道：“大婶，你也别着急，万一能治好呢？”

老婆子扯着声音哭了起来，“治不好，治不好，环儿是治不好了！”越哭越凄厉，引得围观的人又开始对方鸿指指点点。

“王婆子就一个孙儿，也是太可怜啊。”

“是啊，这杏林医馆害人啊。”

“可不是，上次那个老头，都七十多岁了，吃了方大夫开的药，直接瘫在床上了，他的儿女又哭又闹，那方大夫才不得已赔了钱。”

“啧啧，要我说还是回春堂的大夫好。”

“是啊。”

……

听着路人指指点点，方鸿脸涨的通红，越发地觉得羞愧起来。

绿竹一手扶着老婆子，生怕她哭得太忘我，摔下去，又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举动。女人呆滞地看着他们，嘴里念叨着什么，却没有人能听清。

不少人惋惜地摇了摇头。

“小姑娘，那王婆子也是挺可怜的，你就别拦着她了吧。”一名路人出声劝道。

绿竹由于用劲，脸色涨得通红，道：“我家小姐也挺不容易的。”

谁都有不容易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