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声落泪。
她只是一个哑巴,她曾经被他捧在掌心,曾经得到过他所有的温柔。
左梧桐承载着剧烈的痛楚,身体里的毒却不合时宜的发作,可她死死的憋住喉咙的血腥气。
燕祯让她和他一起堕落仇恨的深渊。
在这场酷刑结束的时候。
她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如破败的落叶一样倒在床上。
燕祯掐住她的脸,注视着她苍白的脸,冷笑:“暖床宫女是这么做的吗?我父皇到底喜欢你这个哑巴什么?扫兴!”
她心痛如绞,却没和他对视的勇气,只是咬牙隐忍着胸腔的剧痛……
他为何就是不信她?她真的只是先帝的宫女……
燕祯不再看她一眼,冷酷的转身离去。
可燕祯没看到,越来越多的鲜血从左梧桐的口鼻里涌出来,她难受的弓着身体,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被褥。
“啊……”她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嚎哭声,意识愈发的涣散。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爬上了床。
“娘亲……娘亲。”燕无忧粉嫩的小手去摸她的脸。
左梧桐已经没办法回答她了!
无忧连忙爬下床,跑出去,她嘴里呢喃道:“娘亲你别怕,无忧去找爹爹……”
爹爹一定会救你的!
……
入夜。
未央宫外。
无忧小小的一团几乎湮没在暴风雪里,一张小脸冻得发白,她在未央宫外哭喊。
“爹爹,爹爹!”
孩子的哭声和着呼啸的寒风席卷而来,未央宫里燕祯的脸色骤然一暗,他才走出去,就被雪地里爬起来的小团子抱住了长腿。
“爹爹……救娘。”她白皙的小脸上带着泪痕。
燕祯心里暴怒,一把甩开燕无忧,“给朕掌她的嘴!”
爹爹?
他倒想他的孩子还活着,可无忧是左梧桐和野男人的孽种,别人的野种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叫他爹爹,只会让他想起曾经被背叛的痛恨!
“啪——”太监一巴掌扇在无忧的脸上。
她哭得更加凄惨,“爹……”
“再掌!”
“你就是我爹……”
“再掌!”
巴掌落到她脸上,无忧的脸上浮现出手指印,小身板瑟瑟发抖,“你就是我爹爹……”
“给朕割了她的舌头!”
燕朕暴怒的吼声回荡在空气里。
突然间,一个人影从他面前奔过,那抹单薄的身影跌倒在雪地里,爬向无忧的位置,把小无忧牢牢抱在怀里。
“娘亲……”无忧一下就哭出了声音,憋着眼泪,“爹爹要割我的舌头……他不是我爹爹。”
左梧桐心痛得无法呼吸,看着无忧红肿的脸,她双目泣血。
“啊啊……”
无忧缩在她怀里,哭得抽泣,“我的爹爹是个英雄,他不会打我。”
左梧桐心痛得流泪,一把捂住无忧的嘴巴。
她的阿祯,从来就是英雄。
燕祯从风雪里走到左梧桐面前,一脚把她踹向雪地里。
“贱人,管不好你的野种,朕就杀了她!”
她是存心带着孩子来他面前炫耀的吗?炫耀他的孩子……早就化成了血水。而她和野男人的孩子,还好好的活着。
那一脚正中心窝,左梧桐痛得灵魂都在颤抖,但她依旧把无忧护得好好的。
她这么喜欢孩子,怎么就舍得打掉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在她眼里是根草,燕无忧就是她的宝。
这一幕彻底引爆他心里的怒火。
“不是说你要死了吗?看来你还没死啊。”他冷笑着讽刺她,轻蔑的目光扫过她的全身,“该不是又缺男人了?故意往朕眼前凑?”
羞辱她,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左梧桐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痛了,但她还是会痛啊。
曾经的爱有多深,如今的恨就有多深。
“不过朕今天不想碰你这个个恶心的女人,你就给朕在这里跪着听,朕是如何宠爱皇后的……”
看着燕祯踏入未央宫,宫门合上那一瞬,从未有过的绝望席卷而来。
她万念俱灰。
她忽然疯狂地爬过去,嘴里吐出来的血,在雪地里拖拽出绵长的血流。
她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但这一次,她终究没能像十岁那年一样,抓住少年明黄的衣角。
大雪夜里,她在未央宫外听了一夜的欢爱声,一颗心在寒夜里死去。
而那声声如刀割……
在她昏迷过去那一瞬,她恍惚看到了当初的少年太子。
她好像听到燕祯温柔低沉的嗓音。
‘小姑娘,你拉着孤的衣角干什么?’
她蓦地就哭了。
阿祯,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