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热闹得犹如过节。
屋里的李月终于坐不住了,冲出来指着墙上的李花大骂:“李花你还要不要脸?名声臭成这样怎么还好意思跑出来丢人现眼?我要是你早找根绳子吊死算了,跳河都怕污了咱这条清水河,你倒闹腾得挺开心挺欢实的?我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终于出来了?
李花居高临下地对底下的李月扬起笑脸,“你每天不照镜子吗?要是照镜子的话,比我更不要脸的人,你想见多少次见多少次。在这一点上,你和你娘实在用不着谦虚!”
李月脑子拐了好大一个弯,才明白立夏这是在骂她不要脸。
李花却没给她思索的机会,一边继续“咔咔”砍树枝,一边继续道:
“你娘俩饿疯了就直说啊!我吃饭的时候剩下的鸡骨头鱼刺给你们攒着,你们拿回来熬熬汤,怎么说也能补点钙,也不至于让你们骨头软成这样,连瘦不拉几的野鸡也要抢!还是说,我手里的东西你们怎么看怎么好?我扔的狗屎你们吃着也觉得香?”
“你骂我们是狗?你……李花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你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我们全村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你还骂我……哎哟!”李月气得破口大骂,骂的正起劲呢,一只巴掌大的桃子就直直的朝着她的面门砸了过来。李月插着腰,没防备,被桃子砸中了眼,哎哟一声向后仰倒。
“照你这样说的,你们家这样强盗偷我家鸡的事就不算是丢全村的脸了?自己不要脸,还总往脸上贴金,说你们是狗都是侮辱狗了。好歹给狗丢根骨头,狗还会摇尾巴,你们家呢?依我说啊,是比狗还不如。”李花抬抬手又砍下根结满了果子的树枝,欢喜的下面的孩子们一片闹腾。
眼看着李花手脚利索,就要把自家结了满树的桃子咔咔砍完,柳氏心痛的滴血。
就是再舍不得那只油光水滑的野鸡,可是比起桃子卖的铜板,柳氏也就只能捂着胸口,一把将屋子里的野鸡抓住,丢了出去。
野鸡被摔了个半死,半晌没点动静。
立夏抬手又砍下一根结果满满的桃枝。
柳氏气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叉着腰,怒骂道:“你这小贱蹄子,还不快点给我住手,这鸡我都还给你了。还不快点给我停下!你这杀千刀的呀,我家这满树的好果子全给你给糟践了!你给老娘赔!”
“我可没吃你家的桃,谁吃谁陪呗,我砍的是我家院子里的树,关你屁事。”立夏才不怕她,吃桃的都是村里的小孩,谁还真能跟几个小孩闹脾气。
其他同村的人也是和稀泥,脾气好的大婶替她把这只鸡抓着,笑嘻嘻的劝:“王三家的呀,既然你婶子都把鸡还给你了,你呀也就赶紧下来吧。别到时候这乡里乡亲的脸上也不好看。”
立夏哼笑一声:“大婶子,您也听见了,我二婶都说了这鸡是我家的,这还给我不是应该的事儿吗?怎么她拿我家鸡的时候,就不觉得这乡里乡亲的面子上不好看了?”
“她是个老糊涂,你跟她一般见识干什么?”大婶见多识,就是和稀泥也没人好多说什么。
就是柳氏不这么想,可是也不敢不为自家的桃树着想。
立夏看了依旧满脸怒容的李月一眼,本着她不开心我就开心的想法,没再多言,给了大婶子一个面子,照旧借着板车跳了下来。
大婶子自然是将鸡给了立夏,又说了柳氏几句,叫柳氏有苦难言。
心里头倒是颇为纳闷,这李花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模样好脾气好,给她那拎不清的娘搓磨的不成样子,怎么这才成婚不久,就能有这样强硬做派了?
立夏手里头还拎着刀,柳氏虽然生气,却也不敢拿她如何,只是一边驱赶着抢桃子的小孩,一边恶声恶气的冲屋子里大喊:“陈妮你个瞎了狗眼没一点眼见力的死懒鬼,还不赶紧拿筐过来装桃,看老娘等下子扒了你的皮,整天就给我偷奸耍滑,还不快点出来!”
很快就有一个又瘦又小的身影抱着个比她自己还要大的箩筐,从院子里出来,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立夏,又很快缩着头去捡地上的桃子。
一身灰扑扑的补丁衣裳,个头矮小,一张黑黄的脸配着乱糟糟的头发真就像是山里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