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闪过,夹杂着山涧清泉的叮咚作响,往里眺望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灌木林。时不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小调。
寻声望去,此时涧水中沉浮一个人影,在水中极为舒坦的戏水,时不时口中唱出一段极为欢快的曲调。
那人正是昨日从迷失幻境中狼狈逃出来的洛天,之后于伯一依依不舍的挥泪告别后,便独自一人在林中漫无目的的瞎转。
天气燥热不堪,汗水混杂着身上的血污传来一阵阵恶臭,幸好天可怜见,给他寻到这一处山涧,此处恰好卧有一潭溪水,便在此地暂且安顿下来。
离山涧不远处是一道三分岔路口,两旁的林木齐齐排列,隔出几条宽大平整的道路。
只见道路林中,正暗暗隐藏着一支二十几人的队伍,观之众人穿着随意,不修边幅,每人脸上都或多或少有些疤痕,看起来颇有些狰狞,此时皆虎视眈眈的望着下方自东向西的道路。
站在最前方的是名中年大汉,虎背熊腰,大方脸,参差的胡茬肆意生长着,浓眉之间有一道疤痕一直衍生到眼角,只见他双手杵着一杆明晃晃的大斧,气定神闲,依然自若。
而其身后众人皆是面目狰狞,如潜伏的猛兽,似有些急不可待,死死盯着山脚下那条平缓的大道。
过了不久,后方突然窜出一个瘦猴人影,山贼打扮,左耳却是缺了一块,触目惊心。
瘦猴此时一脸奸计得逞的贱笑,掠到最前方,对着虎背熊腰的大汉兴奋说道:“大哥,猎物马上到。”
闻言,大汉眉眼微挑,身子极不自然的微微一颤,重重的吸了口气,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似在思考些什么,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瘦猴当即会意,奸笑了一声,缓缓退到后方不知和众人密谋些什么。
坡下道路此时从远处缓缓驶来一对人马,人数不多分散站立在五辆马车四周,约莫十数人,观之众人皆是穿着青色短褂,井然有序地向前走着。
领头的是两名女子,左边女子身着一袭碧绿长裙,丹眉凤目,面忖桃花,端庄大方,温婉秀丽,而最特别的是女子身上散发出一阵淡淡清香,闻之仿如喝醉酒置身于仙境般飘飘然。
右边女子模样也极为可人,小巧玲珑,五官精致,却是少了碧裙女子那般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只见她眉头微蹙,似在和左边女子商量些什么。
“小姐,前面便到了岔口,我们顺着下方的道路如再行一日便可以到达东阙了。”
碧裙女子闻言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瞥了眼一旁,表情平静道:“嗯!我知道了,可是青莹,你这一路上总是一脸愁容,是否出了什么事?”
被此一问,青莹一怔,有些失神,忙又清醒过来,忐忑不安的回道:“小姐,这话我本该早告予你知晓,又怕会影响你的心情,所以一直没说,其实在我们走后一日,天咫魂玉便传来消息,说有一股势力或许会对我们有所图谋。”
青莹一边说着,望着前方的岔路,心中那份不安越发强烈起来,此行一路虽说太平无事,但是家族密探传来的消息断不会空穴来风,所以就算是最后一刻,自己也不敢大意,况且此行还有小姐,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跟老爷交代。
“原来是为这事,你大可不必担忧。”碧裙女子似乎早就知道此事,轻声笑了笑,道:“这曙境是东阙和南丘的交界处,虽说勉强算是三不管地带,但凡有些势力的家族奉承巴结我们还来不及,怎敢对我们动歪心思。”
还不等青莹搭话,紧接着望了眼北方,继续说着“再者说,前些日子的青丘帝府就够他们忙的了,哪还有心思图谋我们。”
这碧裙女子倒也说的极是,曙境东北方,早在半月前露出一座洞府,名为青丘帝府,相传是某位隐士高人的的住所,其内天财地宝数之不尽,但凡只要进去随意寻得一件宝物便能从此翻身。所以无论是东阙还是南丘都紧紧盯着这块肥肉,唯恐慢了半拍给对方寻获。
“话虽如此……”青莹脸色依旧没有放缓,欲言又止,心中叹道,此时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只要我们一路上打起十二分警惕,应该不会有事。
碧裙女子看着青莹一脸的担忧,虽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可眉宇间却流露出一丝忧愁,暗暗想着,‘我怎么会不担心,这一路上我比你们都还要紧张,不止日夜警惕,而且提早联系过东阙城中驻守的冯伯前来接应,毕竟这一次运输的东西非同小可,若是出了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人马缓缓前进,走到岔口,当即朝下方那条道路拐去,还没走出几步,忽听到山坡林木浓郁处,传来一阵喧嚣嘈杂之声,紧接着只见一大批人马叫嚣着从坡上顺势冲下,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碧裙女子心里咯噔一沉,暗叹不好,急忙通知后方,摆出对阵的架势,极力保持镇定,盯着前方那群山贼打扮的人。
虎背熊腰大汉此时骑着一匹黑马,肩上扛着一柄重斧,望向碧裙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极为隐晦,还未开口,倒是其后左耳残缺的瘦猴怪模怪样的如醉酒一般摇头晃脑地走上前来,只见他扛着一把弯刀,戏谑喊道:“好大一头肥羊,自动送上门来了。”
碧裙女子极力保持镇定,向前走了两步,将一条红色长鞭紧紧攥在手中,嗔怒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们去路?”
闻言,大汉并未言语,只是盯着碧裙女子手中的那根长鞭,看不出喜怒,而其身后却是传来一阵嗤笑,从后又冒出一人来,扛着一柄大锤,一身肥膘,半裸着身子,呵呵打趣道:“傻娘们,明知故问。”
那胖子眼神细细打量着碧裙女子和青莹,眼中充满着炽热,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贱笑道:“嚯!果真有几分姿色,倘若现在过来把本大爷伺候舒服了,说不定会饶你们一条生路。”说罢哈哈大笑起来,随着笑声,只见他身上的肥膘都跟着一起抖动了起来。
“真是一群瞎了眼的毛贼,可知道我们是谁吗?”一旁青莹越发地看不下去,怒气冲冲喝道。
“嘁,管你是谁,哪怕是东阙和南丘的皇族来了,也得给我乖乖跪下叫爹。”胖子越说越来劲,大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
青莹被气的满脸涨红,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碧裙女子只是盯着马上的大汉,她心里清楚其他人不过是些小喽喽罢了,这个大汉才是里面实力最深不可测的人。
碧裙女子比较着双方的实力,人数上相差无几,要论实力,自己这边修为最高的也有窥元二段,只是这大汉的修为实在看不透,双方交起手来也实在难辨胜负。
“你是主事的?”碧裙女子看向骑马大汉,毫不客气地问道。
闻言,大汉乖巧地点了点头,也不言语,似乎从未把碧裙女子等人当回事,依旧一脸闲情逸致。
“嘿,我说你个娘西皮,怎么和我们大哥说话了。”那左耳残缺的瘦猴当即站了出来,一脸嚣张的深色,边挥舞着手中的弯刀,边训斥道。
碧裙女子旋即翻了个白眼,没多去理会他,而是看向马上的大汉,直言道:“我们是青舫的,此行是去东阙给器宗运送材料的,还请不要阻拦,放我们过去,日后必有重谢。”
“器宗?”那站在前排的瘦猴和胖子同时脱口而出,脸色立即变得难看,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不自主的朝后退了几步,抬头看着马上的大汉,显然对这器宗二字深深的忌惮。
“聒噪”大汉坐于马上,脸上虽说平静,可听着说话的声音很明显是硬生生挤出来的,只见他二话不说,手舞着大斧便率先朝对面人群冲去。
一旁的瘦猴和胖子见此,面面相觑,也不敢耽误,咋咋呼呼的紧跟着冲了过去,紧接其后的其他山贼也不耽误,纷纷手执兵刃,一脸凶相,叫嚷着紧随其后。
碧裙女子脸上划过一抹惊愕,却是想不通这大汉为何如此,难不成他们一开始就铁了心要杀人虐货不成,或者是他们此行并非为了利益而是为了自己等人的性命,可这也说不通,方才提到器宗见他们脸色,很明显是忌惮,可自己也提到了青舫,为何他们没道理他们忌惮器宗却不忌惮青舫,除非他们一早的目标便是我们青舫,如此便说得通了。
正当碧裙女子飞速分析时,敌我双方已经缠斗在了一起,兵器之间的交戈、砍杀、辱骂、叫嚣、嘶吼、悲呼,充斥在整个战场之上。
只见人群中大汉挥舞着巨斧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斧劈下似有千钧之势,让人应接不暇,只见大汉手臂隐隐泛着黄光,很明显是窥元三段的高手,其手下虽大多是些元体,但也有不少元士掺杂其中。
反观碧裙女子那方,元士也是不少,修为最高的是名三十出头的男子,浓眉星目,长相颇为英俊,手执一柄长剑,在战场上无情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碧裙女子捏着一根红色长鞭,在战场上挥舞着,观其修为也已经达到窥元一段,但她似乎极少参与这种厮杀,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即使和身为元体的几人对战,都显得有些笨拙。
只见一名山贼悄悄摸摸绕到女子身后,从袖口抛出几支短小利箭,“唰唰唰”对着女子背后飞去。
“小姐”青莹一边打斗,一边注视着碧裙女子,却是看到这一幕,只见她惊呼一声,急忙跳到女子身后,将利箭砍落在地,怒视着方才放出暗器的那名山贼,气势汹汹的朝对方冲去。
碧裙女子反应过来,却是一脸心悸,还来不及多想,急忙又跟眼前的三个元体纠缠在一起。
不得不说这群山贼皆是长久在风口浪尖打磨的滚刀肉,无论是招式还是手段都是阴狠毒辣,招招奔着致命弱点而去。
如此下来双方优劣立刻便显现出来,一时间满地的血污和尸身四散开来,青舫一干人也所剩无几。
“混战么?”
此时远处一棵巨树的高枝上,不知何时,洛天正趴在顶部的树干,看着下面双方的缠斗,嘴里还吃着一个红色的野果,一脸兴致勃勃地呢喃道。
原本洛天戏水结束,便准备上岸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正躺下时,却听到附近一阵嘈杂,仔细听去,兵器交戈之声不绝于耳,原也不打算多事,怪只怪这天生爱凑热闹的性格,心烦意乱之下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结果便看到眼前的惨烈厮杀。
大约过去半个多时辰,双方谁也不认输,依旧搏杀在一起,性命攸关之际,谁也不敢大意,有什么好东西全都一股脑用上。
碧裙女子一方明显来头不小,虽说人数锐减,但死的大多是些元体,并不影响大局,只见此时许多元士经过长时间的厮杀明显元力耗尽,力有不逮,只见他们纷纷掏出一些丹药服下,略微休息片刻便又继续参与厮杀的行列中去。
而山贼一方明显资源匮乏,只能苦苦坚持着,并没有恢复元力的丹药可供享用。逐渐的,战场情势出现了变化,青舫一方却是微微占了上风。
“大哥,再这么下去,兄弟们就坚持不住了。”只见瘦猴满面血污的移到大汉身边,一脸焦急道。
闻言,大汉依旧如方才那般不断挥舞着大斧,只是速度明显满了下来,他眉头紧锁,紧盯着自己那帮疲于应付的弟兄,脸色逐渐凝重。
虽说早已看到对方服下元丹,元力充沛的再此参战,却也没有办法阻止,而此时他正被一名窥元二段和两名窥元一段的元士紧紧挟持,分身乏术,也只能干着急。
“我们被耍了,这帮子青舫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些小鱼小虾,而是大有身份之人,倘若如此下去,我们非得死完不可。”瘦猴一脸着急的喊道,眼中已经布满了怯意。
元丹对于元士有多珍贵不必说,正因如此,元丹的珍稀往往都是被元士列为首要的资源,就拿此时大汉来说辛辛苦苦一年多也才寻到几颗作用不是很大的劣质元丹,说是元丹倒不如说是普通的丹药而已,对元士的帮助微乎其微。
而对方服下的明显是较为上乘的丹药,而这些人一看便清楚只是家仆而已,可就是如此低微的家仆都能随时掏出元丹如同吃糖豆般接二连三的服用,可想而知对方的势力有多深不可测。
大汉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慌色,心中也不免有些着急,此时自己这方兄弟越来越少,如此下去就算全身而退怕都是奢望。
正当大汉想着,从后面迅疾窜出一个人影,全身干瘪如同干尸,头发胡乱披散,嘴角一条刀疤直接将牙齿都豁了出来,只见他一脸奸笑道:“大哥,擒贼先擒王。”说着,隐晦看了一眼正尽力挥舞长鞭的碧裙女子。
大汉眼光一瞥,眉角微挑,怒瞪了一眼豁牙之人,显然这种计量大汉十分不屑,甚至还有些厌恶。
但是转念间,大汉又紧皱眉头,有些摇摆,看着场上的兄弟纷纷倒下,把心一横,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将包围自己的三人暂时拉开些距离,急忙朝碧裙女子冲去。
“不好,他的目标是小姐。”窥元二段的男子焦急喊道,一眼便看出了大汉的心思,紧随其后追了过去,闻之众人纷纷朝碧裙女子身边跑去。
“挡我者死”大汉一声大喝,如同割草一般,挥舞着巨斧将沿途妨碍自己的野草干净利落的收割掉,不一会儿便来到碧裙女子身边。
“小心”青莹见此,急忙大喝,跳到碧裙女子身旁,伸出长剑格挡住来势汹汹的大斧。
“噗”大斧力道太猛,青莹抵挡不住被扫出数米,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没有丝毫停顿,大斧从上自下劈砍而来,碧裙女子眼中透出惊慌,一时手足无措,举着长鞭接下,大斧缠绕着长鞭透出一道威能朝着女子身上砍去。
突如其来的力道落在女子身上,女子衣物被嚯的一下割开,却没有露出雪白肌肤,而是展现出里面一件泛着红光的软甲。
“土系元器?”洛天盯着女子身上的软甲,惊异道,却没曾想这女子竟拥有如此珍贵的宝物,看来背景不一般。
所谓的土系元器便是主防护的一类元器,就如女子那件软甲,大多是些防具,但也有其他一些样式,除了抵挡利刃的割伤,也能抵消力道的威势,或者外力的击打。
大汉见此,眼中也是震惊不已,却没有放弃,紧接着大斧缠着长鞭猛地一提,在空中一阵飞舞旋转,长鞭便被捏在大汉手中。
“唰”大汉抽动着长鞭,仿如一条细蛇,朝着女子掠去,转眼间便将女子捆绑的极为紧实,丝毫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