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映着我的脸,模样儿长得也是相当漂亮的,毕竟傅家也是富贵之家,童养夫也会选皮囊好些的,而那童养夫在外面找女人,又岂会找个难看的。
这张脸,我却是不喜欢的,像他又像她,二个自私的人,生出我一个自私的鬼。
额上的血滚落到水里,弄歪了一张长得清秀的脸,我却还笑得那般惬意,如果我死在傅老太婆的拐仗下,我圆满了,她也圆满了吧。
回到傅家,守门的狠狠地瞪着我,我也不客气地瞪他,我向来都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他们亦也是知道的,今儿个想必又是傅大小姐说我额上又受伤了,表达了她的忧心,傅家姥姥又定是又骂了我一通。
今天真好的天气,傍晚的时候凉风有信,晚霞满天,我坐在台阶吹着长,好心情地笑着看晚霞,来来往往的傅家下人顿时警戒了起来。
走得远了一些才说话:“这个小贱人不知又想搞什么,小心着点。”
如果我要做什么,又岂是你们能左右的。
一条小白狗摇着尾巴朝我走近,我捡起石头,狠狠地朝傅家养的狗掷去,狗就是狗,我对它不好对它凶,它还是摇着尾巴想要讨好我,我才不要做狗,就算死我也不会让欺负我的人过得好的。
夜色越来越浓,不远处的正厅亮堂堂挂满了灯笼,那儿是不让我去的,我的身份绝不可踏进属于傅家大厅的一步。
溜到膳房去,还是只留了一些剩饭之类的,傅家的下人早就训练有素了,从来不会给我剩下些好东西,不然傅姥姥就会让他们卷铺盖滚出傅家去。
要是换了我是傅姥姥,我就在饭里下点毒,毒死自个的眼中钉罢了,可我不是傅姥姥,我不懂她要的声名。
这里的月光总让人说像水一样的温柔,我还曾记得小时候在西北看过的月光,那大片大片刹艳傲雪的清辉,触摸到的冷霜多真实,就算那时离我已经遥远得近模糊,我还是能记住那触手清冷的月光。
后院声声的笛声吹得清雅而又愉悦,我寻声而去,站在黑暗的芍药花树下看那郞才女貌的一对沐在月光下,看着彼此的眼波柔得都能滴出水来。
傅润芝坐在石椅上仰头听笛声,那向少北正对着她站的,月色下他一双眼是何等的深情啊,我最不稀罕的就是情,可怪异的是我能看得很清楚那就是情。
一曲终完,傅润芝的发丝在风中扬起,还来不及自个用手再绾回,他已经将那飞扬的发丝轻轻的绾回她的耳朵边,手没有离开,还在她的颊边,就那样在月夜下看着她。
向少北的头越来越低,我睁大眼好奇地看着,傅润芝却忽然别开脸低低地说:“少北。”
“过得几天我哥便来,局时我们的婚事便有了人主持,润芝,我向少北不会负你的,你永远是我向少北的娘子,这辈子我就非你不娶。”
傅润芝有些娇羞地问:“少北,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好。”他肯定地说:“润芝才华横溢,姿色过人,更别提气度雍容华贵,我向家的大少奶奶还有谁能比你更合适的呢?润芝你也放心,我虽然有一个大哥,可却也是外姓之人。”
我听到这话,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叫润芝放心,那外姓哥哥不会跟他争家产吗?人啊,表面是谦谦君子,骨子里可算得比谁都清楚。
润芝轻声地一笑:“我与你是情投意也合,岂会在乎这些外在的东西,向郎,我只喜欢你来着,而今我爹爹和娘都默认了你,等你大哥来了,请了三媒六聘,我们也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向少北也软声地说:“我定会娶你的,如若负你,我向少北天打雷劈,不得……。”
是傅润芝一手捂住了他的唇,然后他抓着傅润芝的手轻轻地亲着,月过乌云天地一暗,什么也摭了去。
这等恶心兮兮之事我没有兴趣看,这金童玉女已经到了你非我不娶,我非你不嫁的份上了,是不是所有的诺言,都可以相信到最后的呢?
月亮一定不想看我扭曲的脸,所以才躲着的。
这三天,我都还和以往一样,在外面打架,闹事,什么都没有变。傅家上下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笑,那种笑似乎是欣喜的,傅润芝要嫁给向少北的消息,差不多整个凉城都知道了,我偶尔还会看到向少北带着傅润芝去绣坊里买些礼品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