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茫然抬起头来才发现拍我肩膀的人是王盼。
“我叫你半天了都,喉咙也喊哑了,你孬好吱一声啊?”
我摸一下额头硬笑着说道:“今天天气不错。”
“不是吧,你刚刚不会又在酝酿什么诗吧?我早就说过诗不养人的,诗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还是老老实实写小说吧。”
王盼又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学着刘德华的声音说道,“相信我,没错的。”
你别说,像王盼这种一本正经的姑娘冷不丁幽上一把,要不是我功力深厚还真有点接不住。
“谁说诗不养人,看你哥我还不是风流倜傥……”
“哦!您能再恶心点吗,赶紧把涕淌擦了吧,一把年纪了,能注意点形象不?”
我心里暗忖:看来幽默真的会传染。只是王盼的说笑听起来还是太一本正经了,不像我吐槽起来那么随性。
“有风自然干,何必动手干。”
“嘴皮子这么溜,你怎么不去说相声?要不平息一下校报上的骂战也行。”
“一个女孩引起的骂战?”
“也可以这么说吧!”王盼用右手捋了一下她的马尾辫接着说道:
“就是由那篇‘女孩你不要这样’起的头,接下来一期纷至沓来的尽是些诸如‘男孩你这样好吗’‘小子谁给你的勇气’‘小伙子你摊上事了’等等之流的文章,这一期更甚,终于摆开阵势,正面硬杠起来了。”
“可以呀,由单挑到群架了。这么大场面,你还怕没有观众吗?”
“大什么场面啊!周老师已经决定与此相关的文章,从这一期开始都不打算再登了。”
我猛拍了一下大腿提高嗓门说道:
“别介,多好的噱头啊!不但能让创刊时便高高在上的校报不必自诩便能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而且还能让迷失在认知边缘的些许人被动式的自省一番。君不见古往今来能够做到“吾日三省吾身的”,哪一个不是大家。搞不好我们学校将来也会出几位这样的大家。”
“虽然不太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肯定加绝对值的有道理。你赶紧劝劝周老师,千万别不登。”
“我尽力吧。哥,我还有件事找你帮忙。”我当然明白尽力其实只是不可能的委婉说法而已,所以不免有些低落,但这种情绪只是一晃而过,毕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什么事?除了以身相许,万死不辞。”我玩笑着说,似乎为了应景对刚才情绪的感悟。
“还真就是以身相许。不过,是假装,假装我男朋友。”
“怎么个情况,你说来听听?”
须臾之间我觉得这句问话很做作,像某些常常在他人出口之前就预知但又假装未知的智者一样,按理说应该表现的如丝般顺滑才对,怎么会做作呢?
原因无非我是以我的视角并且在自黑的在野人格的怂恿下发出的感慨,自然洞悉这一切,就像俗话说的99%的真也是假。不过后来事实证实了我的预知只是一个笑话。
“就是高二(4)班有一个叫沈小峰的,前不久在一个初中同学的生日会上认识的。之后他就像苍蝇一样成天围着我嗡嗡叫,烦死了。”
“怎么又是四班的,也姓沈,不会是沈依依她们家亲戚吧?”
“不知道,不过脑子倒是有点像。”
“爱迪生的灯泡!”我依然自傲于当时的机智。
“哥,你真行。竟然当众说沈依依是白痴。”
“那也没她猛,当面骂老师放屁。”
“哈哈,说正经的,你帮不帮忙?”
“帮,当然帮了!不过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去跟他聊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在没到必须自省的前一刻,都没想过这话说的有多大?
“你不会跟人动手吧?”
“哎呦,你心疼了!”
“心疼……才怪,我心烦才是真的。”王盼抢着道,说罢她便伸手翻开原本就躺在桌上的辞海,假装很认真的看起来。搞得我特意前后看了看,还以为有老师忽然到访呢。
“放心吧!你哥我可是文明人,最讲究以理服人。”我心里暗忖:我是以理服人,就不知道钱铎怎么服人了。
“那行,就先试试你的b计划——以理服人吧!”见我应允后王盼忙起身走开了。搞得我就像桌上翻开的辞海一样一肚子中国字不知道怎样排列组合了。
“你要以理服谁啊,老大?”钱铎一边挠着头一边问道。
“老奶奶摔倒了你扶不扶?”我都不知道钱铎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说的什么跟什么呀,哪又冒出个老奶奶?”
“你别管哪冒出来的,一句话,扶不扶?”
“扶啊,当然扶!”
“怎么扶?”
“动手扶啊,难不成还用嘴扶?”钱铎提了提裤子说道。
“好了,老奶奶还是交给我吧。铎子,要不你去帮我赶个苍蝇?”
“一会老奶奶,一会苍蝇的,老大你打的什么太极啊?”
“沈氏太极,啊哈,就是四班有个叫沈小峰的,最近老是缠着王盼,但王盼对他不来电。组织上打算派你去做思想工作,开导、开导他!”
钱铎抬手朝我敬了个假冒伪劣版的军礼,“请组织上放心,no problem!”
“好了,你可以滚了。”
……
钱铎,我的死党,初中同学,我俩的友谊始于一场三对三野球赛。
记得那是初二时的一次周末,我们在野球场打篮球,之后来了几个武校(那时候功夫热,到处都有武校。电视上关于武校的广告也是铺天盖地。)的小痞子,非要和我们约战三对三。
你说打就打呗,但是他们打的烂还不服输,也怪我们太较真了。随着比赛的进行,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我们的火气也越来越大,最后双方终于大打出手。
一场互殴之后,钱铎对我佩服的(用他的话说)一塌糊涂。前一声老大,后一声哥的叫着,非要跟我学功夫。
其实我哪会什么功夫,只是跟着本村的二大爷瞎练过一阵子。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让我在手腕、脚踝上绑着沙袋跑步、跳箱子,开胯劈叉,练他自制的那些杠铃、哑铃、单杠、双杠。
到最后也就教了我七招:直、勾、摆拳,前、后、侧踢,外加防守姿势:双手放在胸前。
他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战中)任何时候都不要把双手放下来。”直到后来我看过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电影《百万宝贝》之后才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更庆幸于自己不是一个拳手。
至于钱铎,后来我是歉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