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支持微信或下载APP继续阅读

微信扫一扫继续阅读

扫一扫下载手机App

书城首页 我的书架 书籍详情 移动阅读 下载APP
加入书架 目录

京门浪子传奇 第6章执法

(上)

浪子登龙榜之次年,大清朝文治顶级。受舶来文化影响,东南沿海诸地教堂林立,留洋淘金者颇多,青年男女破旧俗,流行自定终身。

恭亲王之女小薇,情迷浪子才华,初见倾心,再见倾情,与浪子相恋已有近年。才子佳人,堪称绝配。

然,京城联姻,素讲门当户对。浪子现官居从七品,乃是专司酒宴文工之小令。他打算待到官至五品,便遣媒于恭王。

可是,副七至正五,小薇岂不是要等到猴年。

公主悄然倾出私房金银,欲行走吏部通融买官。浪子不允,誓不自欺欺人,惹得小薇万分委屈,掩面而泣。

因为有许多事,浪子还蒙在鼓里。

白云观,宣武门外五里。

观主,玄机子,善占星。

连日来,夜观天象,有异。紫微星暗淡,西北猎户星显旺相,冲太岁,犯天煞,主大凶之兆。

掛示:战乱、刀兵、朝代更替。

玄机子连夜遣弟子,入宫密奏。大内平素与白云观例有交集,宫中亦养有术士,复占星象,皆大惊失色。

大清国东有东瀛高丽,北有沙俄叛蒙,西有突厥百戎,南有大小金川,皆是素不安分,蠢蠢欲动。此番生事的便是西北党项羌人后裔,仪仗荒芜野蛮之地,豢养兵众,伺机东犯。

为结秦晋,免动干戈,大清皇帝降旨,令恭亲王之七女,以格格身份下嫁和亲于西北羌王之子、今科状元、党项后裔拓跋丁为妻。随远赴西北羌地。

消息是一个月之后,才由礼部公开的。

新郎又是状元郎,目不识丁的拓跋丁。

浪子愤然辞官,再不眷恋功名。

然,狼终究是狼。

仅年余,党项反,羌兵十万攻破嘉峪关,一路东犯。所经之地,杀官屠城,尸横遍野,天水以西,不见炊烟。

如星所示。

为此,朝廷特开武科,选拔前三甲得主为先锋,各引一军,远赴西北平叛。另拜八旗老将虎臣为帅,节制各路人马,总督全军。

京城传闻:小薇公主远嫁之时已怀有身孕,入平凉城五月,便产下一子。

子俊,如哪吒。

浪子本已无心仕途,谁料今日竟然匆匆自西直门入城,到校场口,登台打擂。

浪子至,挂号标名,甩出签字之笔,掷中百步开外的靶心,故免去骑、射、力、竞诸多科目,直进复考。

阵法,浪子以“火攻十八打”连环迫击,一通鼓未毕,大破八门金锁阵。

搏击更快。互施武者礼后,浪子以一招极为寻常的童子拜佛式,将戳脚门掌门人踏云,一脚踢下了梅花桩。

戳脚门,此前曾享誉北腿之王。

浪子一腿败踏云而入围三甲,便抱起手,甘居探花之位。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已无需再比。真正的高手,往往总会把力量用在真正的敌人身上。

次日,午门广场,帅旗高升。

“奉天命讨逆,镇西威远大将军。”

虎臣军帅将令:三路先锋,即刻拔营。其中,浪子居于右路,率领步军八千,赶往潼关迎敌。

大军出征前,御驾亲临午门,与西行将士同饮后,金口玉言:此战,凡诛杀贼王者,封一等侯,世袭罔替。

众将士叩首,谢皇上隆恩。然后,扛刀持戈,洒泪挥别亲人,远赴沙场。

壮士一去何时还,

孟姜泪尽有谁怜?

(中)

三军西进。

中路军统帅武状元高谋,多次当众明言: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因此采用步步为营、守正出奇的传统战法,粮草资重在前,大军随后跟进,因此速度较慢。

左路军先锋陆羽,系旗人,骁勇而力大无穷,早率领八千铁骑日夜兼程,赶到潼关。还未及修整,大股敌军杀到,先围城,后欲安营扎寨。

陆羽哪能容他驻扎,一声大炮,全体呐喊,开城杀出。

在潼关城下,陆羽与敌帅胡汗力战昼夜,杀敌过万,终因伤重力竭,落马而亡。

这陆羽,乃英雄。

右路军,乃步军,士卒无马可骑。行动本已缓慢,入陕时又逢供给不利,军粮仅够维持三日。

浪子急令部下,抛弃车帐,丢掉锅灶,轻装急进。士兵只剩刀枪弓箭,外加三天口粮,不禁有些惊惶。浪子一马当先,大喊一声,我们杀敌夺粮。

右路军于令出第三日辰时,兵临潼关城下。

由于左路军陆羽战败,城池已经陷落敌手。党项兵,正在屠城。

浪子披银甲,倒提雁翎刀,骑白马立于潼关城下,带甲八千。

擂鼓。

少时,城门大开,党项兵潮水般涌出,声势浩大,杀声震天。

浪子瞥了一眼身后,八千将士,皆有惧色。

敌方正在列阵,中军之处高擎帅旗:“党羌第一勇士,伏虎大将,胡。”

浪子看见敌方中军竖起吊斗,一名旗官正忙着挥动五色令旗。浪子摇了摇头,真tm俗透了,又是八门金锁阵!

阵由人列,也由人破。

人,都是血肉之躯。对此,浪子微微一笑,心想:你们弄得那么花哨干嘛?就好像谁没见过,装什么装?

两军相对,来将通名报姓,便再无废话可言。一时间,铜锣响如爆豆,弓弩互射,箭如狂风。

箭雨中,突见浪子弃白马,一纵而起,飞入敌阵。

白衣浪子已经把刀高高举起,箭雨瞬间变成花雨,慢的不能再慢。浪子飞掠敌群,模样有若天神。

此情此景,若被杨戬真君再次瞧见 想他定会惊叫一声:那不是我吗?

浪子冲锋的速度快似光电,简直足矣撕裂时空。霎时间,只闻银刀声,不见贼兵动,诺大个金锁大阵,仿佛已经被他定格成画。

三维已成二维。

但是,这幅画终归要动。那就是一列列敌兵整齐地倒下,他们大瞪着双眼 还来不及招架,就已经魂归故里。

这一切对于浪子,不过只是一念之间。而他们却慢了何止一拍的时间。

一拍有多久?

一拍,刚好有十个弹指。

一弹指,又足足十个闪念。

一闪念间,对于浪子这种帅哥,已经能够办理很多事情。

所以,望眼银甲小将突破箭雨,虎入羊群般的一路杀到眼前,胡汗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这回玩tm完了。

胡汗力大,善使双刀。

那绝不是一般二般的刀!

那是一对经过千锤百炼、沾染过无数鲜血的锯齿飞镰大砍刀。使用这双刀的 更是一双绝不寻常的手,这双手已经不知道轻松取下了多少人的头。

刀重力猛,刀法老辣。今天,他还要必须再狠上一万倍。因为搞不好,这一次出手,将是他今生的绝唱。

胡汗的双刀夹带着如雷般爆响的风声,施出了雷霆般手段。一把刀,夹着巨风格击雁翎长刀,格中必飞无疑;另一刀,他瞄准了浪子肩头,飞剁而下。胡汗面色狰狞,诡异的一笑。今天,他能使出这种霹雳手段,就算是神仙,也难逃一刀两断。

他是勇士。

既称第一,必定不凡。何止不凡,简直霸道。

日前,他怒斩勇将陆羽,用的便是这一手无解绝活“一刀两断”。昨天,他只使出了三分功力。而今天,他已经把力道加到了十二成。刀风如雷,千万刀影削向浪子。本来胡汗已经准备好了大笑三声,可是怎的,他的刀法居然还是慢了半拍。

半拍,就是足足五十个闪念。

所以,他的首级已经被白衣小将收拾干净,提在手中。就在胡汗身首异处的一刹那,他突然惊悟到了此人是谁。他十分后悔,刚才通名报姓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跑?

“大清探花,浪子无名。”

一切瞬间改变。都说将勇兵如狼,浪子的八千虎狼之师如同洪水决堤,大破八门金锁阵,不准贼降。

潼关城失而复得,城门大开,绿营将士进城吃肉。当晚,伙头军宰杀胡羊近千只。羌人都城平凉城接报,顿时慌的像炸了营。可是,此时认罪请降,已经明显太迟了。

族王拓跋列,王子拓跋丁,皆已分工料理后事。如今的他们,只能全族西迁,穿越塔克拉玛干无人区,远避乌孙突厥国。

可是谁又能料到,这个浪子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已经远非轻装快马可以解释。

(下)

潼关决战第三日,午时。

平凉城外,有人讨阵。守城大将登上城楼,顿时就被气的大笑三声。

来的就一个人,一人一骑,手无长刃。

就连护身的盔甲也没有。

在看他胯下的白马,已经累得口喷白沫,浑身发抖。

再看马上少年,面色苍白,口干唇裂,整个人因为虚脱而显得分外消瘦。

“呔!我说城上守将你听好了,我从京城而来,只要你们交出七公主母子二人,我可保你全城性命!”

浪子声嘶力竭,身子因为脱水而虚弱颤抖。

“滚蛋!”

本来懒得废话的守将,由于气愤,又反问了一句。

“你咋想的,就凭你?”

“还凭这个!”

浪子出示腰悬之剑。

守将强忍住笑,回去传报。同样笑弯了腰的弓弩手们,笑骂怪叫着,三人一列遍布城头,他们的箭簇已搭在弦上。

少顷,守将返回,高声讥笑浪子。

“公主不愿见你,你现在跑的话,还来得及。”

“我不信!”

“那你可以攻城了!”

只见瘦弱的白衣小将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我可要攻城了……”

要知道,他的情爱和骨肉尽在这城中。颤抖的小将跳下了同样颤抖死撑的马,若不是这“南海小白龙”三天三夜粮草未进的奔跑,浪子他早已经埋骨于沙漠荒野了。

他又低头抚摸了一下剑身,心却好疼。宝剑和白马都是爱人所赠,他才能舍刀弃甲风雨兼程的赶来此地。

可他还是来迟了。

平凉古城历经千年战乱不毁,除了羌人用命之外,皆赖于城池坚固。城门,厚有半尺。城外深壕,宽逾六丈。单单城门内的铁闸,就有一千斤重。

“七妹,我来了!”

但见浪子纵身而起,在暴雨般的飞箭中越过壕沟。再一个起落,已经飞撞在厚实的城门上。

剑影重重,青芒耀眼,随着一声暴喝,城门铁闸同时被他撞得粉碎。就连城头的守卒,也有数十人被他的剑气所伤,粉粉跌落城下。

浪子纵身掠上了城头。

守城大将,名叫吴忠,绰号巨灵,双手能开百斤硬弓。但此时,吴忠的双手抖若筛糠,只剩嘴茬尚硬。

“你出剑吧……”

“你没有资格死于此剑!”

浪子转身向城中,反手一挥吴忠亡。相传,大将吴忠口吐绿胆,他是让浪子那一挥手,给生生吓死的。

诺大的平凉城中 已无百姓。就在昨天,羌王拓跋列已强令全城百姓倾巢远遁。

正午的阳光,惨白而毫无生气,把浪子的影子映在飘血的街头。他走得很慢,他在寻找,也在打听。

向一个个死人问路。

因为今天,此城中的每一个人,都已必死。虽然残余的贼兵依然横刀拔剑,但那明显的只是一种姿态:赴死。

这里的人,已经懒于抵抗。

再往前,拓跋氏上下五百余口,都已列队在王府门外。他们无人哭泣,甚至就连妇人和孩子全都绝无哀意。他们只是在仰着头漠视苍天,五百双空洞的眼睛。

他们是在怨天吗?这眼神绝对充满了对天的仇恨。由此可见,拓跋列一门果真刚烈。在人群前面,羌王拓跋列当先而立,默默地看着浪子来到眼前。

“你就是于万军之中杀死胡汗的人?”

“大清探花,浪子无名。”

“你可以出剑了,拓跋氏子孙已齐聚此地。”

“七公主,她们母子何在?”

“她们已不想见你,赶快动手吧。”

“这个,我要当面问她。”

“可惜,你来晚了一步。你怎么还不动手?”

拓跋列已然仰头闭目,拒吐一字。这个浪子虽然年少无名,但他却能够瞬间破城杀将来到这里,所以,拓跋列已严令全家上下放弃抵抗,从容赴死。

浪子却只想哭。

莫非她们母子已经不在人间……

这次 七妹一定是等他等得没有了信心。只怪自己又一次姗姗来迟。这一次,他虽有宝马,官至将军,可还是来得太迟了。

浪子的泪又涌出 是血泪。

以拓跋列的身份,尤其是他方才说出的话,已足矣令他拔剑。一道青芒,好快的剑 拓跋列微闭双眼,无痛而终。

“拓跋丁何在?”

“我在呢!”

“我再问你一遍,他们母子在哪?”

“已经埋在后院,于昨日。”

这个结局,浪子已有预感。眼前这位目不识丁的假状元,先是夺走了他的功名,后来又夺走了他的妻与子。妻,柔情似水。子,俊如哪吒。

可是眼前这个粗鄙之人,实在不配自己染剑。

“你想死吗?”

浪子蔑视拓跋丁。

“难道,我还活着吗?”

的确,他已必死。甚至就连这城中的无知鸡犬,也因为拓跋氏一门而犯下不赦之罪,谁又能准你活到明天呢?

情有独钟。

浪子再次舞起倾情九剑,拓跋丁立时身首异处。

杀贼,乃君旨,法及灭门。而浪子是执法者,请问这是天意吗?

后花园里,确有一座新坟,土尚未干透。一别经年,却以这种方式在此重逢。

浪子又一次姗姗来迟,却再也见不到那个手捧玉壶,赠他宝剑的女人。这个女人生下了他们的孩子,现在,她们娘俩就睡在面前的这堆土里。

后有传言 说七公主是因为思念致终的。她甚至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分娩之时,他们就将婴儿抱走,生死未卜。所以,她活得一生痛苦。

七日后,大军开到。大帅虎臣,武状元高谋,率领八旗劲旅十万,兵不血刃进平凉城。

诺大的城中只有一个活人。街上的血早已经干了 又落上了雪。

浪子麻木如痴,在大街上拖剑而行。

他在找酒。

这座城里,居然找不到可以醉人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