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挺同情李九福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皱起了眉头：“啥意思，你是说，你又把我们给骗了！？”

李九福的状态比较低迷，盯着酒精炉里的火光沉声说道：“也不算骗，只是没有说的太全面。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哥俩出来拼死拼活也是为了一个‘财’字。找雪山蛇的确是用来救人的，不过救的不是我们的亲人，而是别人。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负责把雪山蛇带回去。”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在村口说找雪山蛇是为了救你父亲，在蜂坡说找雪山蛇是为了救林大仓的媳妇，现在你又说找雪山蛇是为了赚钱。李九福，不是我说你，你这张嘴里到底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

“老林已经走了，我没有必要再糊弄你，如果真想骗人，我就不会再说这些了。”李九福继续说：“其实我和林大仓跟你们一样，都是猎人。老林干了快十年，去过不少地方，经验十分丰富。我也干了有五六年，去过云南也去过大兴安岭，后来跟着一个车队去了可可西里。

那是个专门捕捉藏羚羊的车队，四十多个人二十多辆车，一晚上就抓了三千多头藏羚羊。我全程参与在内，觉着有点太缺德了，从那以后便改行专门捕蛇。蛇的价值很高，从蛇皮到蛇胆再到蛇毒都是非常昂贵的药材，越毒的蛇越危险，也就越值钱。这些年被我抓到的毒蛇，没有一万条也有五千条了。

一年前，有个人找到我，巴掌大的价格要买雪山蛇，说等着做药救人，因为了解到我的本事所以才找我过去。那人的来路我不太清楚，不过出手十分阔绰，谈妥以后直接就付了十万块订金。当时我也没怎么多想，认为只是一条雪山蛇而已，只要能找到我就能给抓住，到时候把蛇带回去，这单生意就算是做成了。

买好了装备我自己首先去了趟云南的玉龙雪山，还没等走到山腰就让恶劣的气候给逼了回来。回来以后我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的活，单枪匹马的往雪山里闯实在太过危险。于是我退回来，在行业内通过熟人介绍认识了老林。我答应老林，他跟我一起去找雪山蛇，等这单生意做成以后酬金五五开对半分。

老林话不多，点头答应，从那以后我俩就开始为了寻找雪山蛇而东奔西走。天南海北几乎去了个遍，有好几次差点把命给丢在雪山里，却始终没能找到雪山蛇……”

“猎人？”我冷笑一声：“你们跟猎人不一样，你们不是打猎，是盗猎！”

腊梅不太明白这二者之间的区别，反而把重点放在了雪山蛇上：“巴掌大的价格是多少钱？既然这么危险，你们咋还要继续找，要钱不要命啊。”

李九福笑的苦涩：“有时候，真得要钱不要命。那次在青海昆仑山遇上林崩差点没命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想要放弃了。可是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年，我们买装备买补给，来回路费加上一些杂七杂八，我这几年所有的积蓄包括那十万块订金都所剩无几。

巴掌大的价格是五百万，五百万啊！妹子，那钱摞起来比你都高！我现在是硬着头皮不得不干，如果找到了，五百万到手以后生活无忧。如果放弃了，一穷二白还欠人家十万块订金。换做是你，你说能怎么办？”

我抬抬眼皮：“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林大仓已经死了，你单枪匹马一个人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李九福摇摇头，悲伤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茫然：“不知道，或许吧。我倒希望时间能跟这些冰雪一样就此凝固，哪怕被困在这里，也比满心满头的烦恼要好过太多。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小家小户小山村，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或许这趟出去以后我会选择放弃，想办法赚点钱把订金还给人家，再找个媳妇做点小生意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虽然到目前为止你嘴里没跳出来一句实话，不过这一次，我还信你！”

听到这话，李九福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感动，眼圈里又有泪花翻滚。为了不在腊梅面前表现的太过脆弱，他咕咚一口白酒喝下去来掩盖情绪。

聊了一会，情绪调整的差不多了，可一瓶子白酒也喝下去了三分之二。虽然没有喝醉，但李九福已经开始有些大舌头，走路也摇摇晃晃。这应该是他们带在身上用来暖身子的白酒，没想到现在借酒浇愁给喝了大半。

我看着李九福现在的状态，知道他必须得休息休息才能继续赶路，于是看了看时间出声说道：“现在才凌晨五点多，你吃点东西再睡一会吧，醒了以后咱在继续赶路。三个洞穴分支已经走过了两个，都是死路，剩下一个肯定能通往外界，不用太担心。”

提起吃东西，李九福大手一挥用力点点头：“对，活人还得继续活着，活着就得吃东西。你们俩都饿了吧，不是我吹牛逼，你别看咱长的一副大老粗模样，其实还是个美食家，饭菜做的那叫一绝！随便有点食材就能弄出来一顿大餐，等着！”

说着话他从背包里乱七八糟的掏了一堆东西出来，又往酒精炉里扔了块酒精，捡起昨晚用过的铁罐往上一放就开始做起了所谓的‘大餐’。

那铁罐不止我们用过，之前也被火狐狸舔过，估计李九福早就忘到脑后了。我知道他是心里难受所以喝多了，也就没有阻拦，我和腊梅在山里住的习惯没那么多讲究，也不觉得动物有多么不干净。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只要李九福不嫌弃，我们全都无所谓。

来来回回忙活了二十多分钟，一罐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大餐’就做好了，虽然李九福是酒后做饭，但不得不说，味道的确十分诱人。我本来不怎么饿，也被诱惑的来了食欲，每人盛了一碗，里面东西很杂。有香肠，有蔬菜，有牛肉还有蘑菇粉条等等，简直堪比一顿小火锅了。

倒了杯白酒，我陪李九福喝了一杯用来暖身子，腊梅的饭量没那么大，几个小时前才饱餐了一顿，现在根本吃不下，吃了几口尝尝味道就全都给了我。我和李九福一口酒一口菜，满满一铁罐被吃了个精光。

酒足饭饱，李九福的酒劲也彻底发作，躺在睡袋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我把东西简单的收拾一番，能二次利用的都装回到旅行包里，随后也靠在一侧洞壁闭上了眼睛，告诉腊梅再休息几个小时，等李九福酒醒以后再继续赶路。

我没细看李九福带的是什么白酒，虽然只喝了一口，可当时没什么感觉，坐下来闭上眼睛以后却来了后劲，弄得我脑袋一阵阵发晕同时胃里也多少有些难受恶心。

坐在地上翻来覆去了半天，我正因为酒劲上来而难受，突然感到眼前有些明亮，同时还有一种十分细微的呼唤声音。下意识睁开眼睛，只见腊梅和李九福还在熟睡当中，右侧的冰洞里却亮起一道光束，那是一把强光手电直指我的面门，手电后面的人还在轻声的喊着我的名字：“张木森，快过来！”

那声音很轻，我听不出是谁，不过看到手电光芒心里顿时一喜，认为肯定是苏村长或者老叔找过来救人了。从地上爬起来寻着手电光芒一路走过去，来到近前，光芒后面的人影逐渐清晰。当我看清那人面庞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了一样，从头到脚又麻又酥！

那人影，竟然是已经死了的林大仓！